“光禄大夫有俸禄吗?”

张执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句。

王阳明听了一愣,随后大笑道:“确实,都没有俸禄,早几年晚几年又有何区别?哈哈哈”

明朝官员的俸禄还是洪武25年定下的,真指着俸禄过日子,不饿死都难,而且明朝散官、勋爵不同于唐宋,勋爵好歹还有俸禄可领,散官就只是对考核制度的一种补充了。

像张执象的这个光禄大夫,看着从一品,十分尊贵。

可是既没有任何权利,又没有俸禄可领,别人也不会真将他当成一品大员来看。

顶多算个吉祥物。

将表面的殊荣抛开,可不就是这个理?

王阳明喜爱的揉了揉张执象的脑袋,如果说他对儿子有什么期望的话,他想儿子能长成张执象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他拉过张执象在一旁坐下,问道:“可曾读过书?”

“读过一些。”

“读过诗经吗?”

张执象犹豫的点了点头,他看过很多书,但结果都是能背,至于能否理解,他对基本的注释尚且没有信心,更遑论真正读懂了。

“何为诗?”

“说文解字,诗者,心志也。”

“不对。”

王阳明笑着打断,他在石桌上以手沾着茶水,写下了一个“诗”字,说道:“诗者,言寺也。”

“何为寺?”

虽然是问,但却没有等张执象回答,他挥手示意了这鸡鸣寺一圈,说道:“寺者,非庙,廷也!朝中之寺,即朝中之廷。”

“寺,便是朝廷。”

“朝廷为何有九寺为机构,自然是有其历史渊源的,在上古之时,先祖开拓四海八荒,建寺为制,各寺又朝奉中央,以天子为尊。”

“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这就是分封,寺是诸侯国,而集合所有的寺,就是朝廷!”

“诗者,言上古分封开拓建制之事者也!”

“诗经,古天子之经也!”

恢弘之气扑面而来,张执象震撼之余,不由下意识问道:“诗经不是周人所做?”

王阳明笑道:“参商永离,三代同源,天子之经,周人不敢擅改,是故以商雅为小雅,周雅为大雅。”

“夫子自周藏书室取真经,见老子如见真龙。”

“老子是龙,周藏书室之学识,更是真龙,是自上古传下来的大道,大道裂,才有百家出。”

“诗经之远,八千年不止。”

王阳明所言对于张执象来说宛如拨云见日,一下子就扫清了历史的迷雾,将他的视野无限拔高,听阳明先生所言,他才明白父亲从诗经里找羽蛇神的证据不是玩闹了

诗经,乃华夏之史诗。

王阳明见张执象在领悟消化,他含笑抚须,接下来一句轻飘飘的话却重重的砸在了张执象的灵魂之上。

他说:“现在是不是能够理解诗经小雅北山中所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刹那间,先祖的豪情气魄顿时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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