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如芒刺望来,温琴心惊得头脑空白,思维无法运转,几乎连呼吸也屏住。

直到圣上派宫人来请,秦氏走到近前,亲自拉她起身,温琴心才感到冷意流遍周身。

她并不擅舞,也没人告诉她,入宫要为云妃娘娘献舞,她毫无准备。

可今夜赏花宴,是为云妃娘娘庆生,她能告诉圣上和娘娘,她没有准备生辰礼吗?

不能。

原来,她入宫全因六公主向皇后娘娘引荐,温琴心不明白,她曾狠狠得罪过六公主吗?

“舅母。”温琴心面色煞白,无助又无措地望着秦氏。

秦氏眼中闪着莫名的兴奋,把她往宫人身边推:“快去呀,别让圣上和娘娘们久等。”

闻言,她心口猛地一沉。舅母知道,却坚持哄她入宫。

在淮兴府时,爹娘、姐姐、师父都待她极好,京城中的人,却各有各的心思,她谁也猜不透。

温琴心螓首微垂,顶着众人灼灼视线,硬着头皮,款步行至御前,跪地行大礼:“民女温琴心叩拜圣上、诸位娘娘。”

“平身。”皇帝倾身,前襟抵在御案边,饶有兴致打量她。

温琴心站起身,姿态恭敬谦卑。

“抬起头来。”一道慵懒的嗓音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以及视她如蝼蚁的轻蔑。

温琴心缓缓抬起头,不敢直视天颜,眸光盈盈落在御案上。

抬眸间,身形微颤,发间珠钗、步摇莹莹生光,衬得她娇姿艳质,秾丽无双。

云妃呼吸一窒,眸底迸出一丝冷芒。

未及开口,便听皇帝笑道:“云妃,世间竟有人能将你比下去,真是妙人!哈哈!”

随即,眼睛一错不错盯着温琴心,扬手吩咐宫人:“请最好的乐师来。”

下首,裴砚取过面前银盏,浅饮一口,酒香弥散。

柔美的乐声响起,他放下银盏,轻转指节上的青玉扳指,抬眸望向殿中翩然起舞之人。

时而旋身,时而回眸,她动作技巧比不得宫中舞姬,却胜在身姿轻盈曼妙。

发如轻墨,腰似软柳,莲粉色衣袖回旋如湖中莲,象牙白轻纱千蕊裙层层浮动如晴雪。

皎皎月华透过殿顶明净的琉璃,落在她云鬓纤身,为她镀上一层缥缈清辉。

她眼神澄澈干净,翦瞳乌亮如墨玉,月华洒在蜷长美好的睫羽,举手投足间,至纯至艳,百媚横生。

当年花骨朵似的小姑娘,已悄然长成。

卫九皋手持银盏,坐到裴砚身侧,眼中闪着光,压低嗓音絮叨:“诶?这就是温旭送你的姑娘?啧,送你倒不如送皇帝,你瞧,他眼睛都看直了!”

闻言,裴砚随意扫一眼皇帝,毫不意外撞见他眼中痴狂与觊觎。

“后宫又要变天咯。”卫九皋笑饮盏中酒,想起一事,侧眸问,“今夜月圆,你头不疼吗?怎么还不赶紧回府?”

“不急。”裴砚收回视线,看一眼案上银盏,又睃一眼卫九皋。

“小爷是来给你倒酒的么!”卫九皋愤愤不平,说着,却还是不情不愿抓起持壶,替裴砚斟酒。

曲罢舞歇,殿内一派寂静。

啪一声轻响,是裴砚将银盏放回长案的声音。

“好!”皇帝骤然回神,朗声笑赞。

言罢,全然不顾身边云妃阴沉的脸色,起身绕出御案。

“恭祝云妃娘娘隽华长随,芳龄永继。”温琴心忍着舞动后尚未平息的薄喘,盈盈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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