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好去处,街道行人纷纷,大多是结伴而行去郊外赏花游玩。而在宽阔的街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逆风而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徐徐而止,停在了安府。

好奇的街道小贩,路过的行人们张头相望,只见一华服男子下了马车,手持折扇立于府邸外,身形颀长,风度翩翩。

有路过的妇人无意间看了男子一眼,害羞地连退两三步,不断说着赞美之词。男子闻声,对着妇人回眸一笑,竟生生令人看痴了眼。但很快,人群中似乎有人认出了男子,窃窃私语了几句,那妇人微微失望地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再多看两眼。

一旁的随从听了,冷着脸呵斥了两声,路人作鸟兽散,不再观望驻足。男子恍若未听到刚才的只言片语,而是欣赏起眼前的尚书府来。

尚书府虽不及自家的宅子,但已有数百年的根基,稍一抬头,大半府邸于树荫之下,春意浓浓。这是个老宅子了,春去秋来,夏离冬至,多少家族来来去去,唯这琼林玉树屹立不倒,见证了无数次起起落落。

男子立看这一片林木葱郁,少了几分世俗的烟火气,多了几分自然风情,渐渐生出一片难得的兴趣来。且看外观如此,这尚书府,四季都应是美极的。

折扇抵在下颌处浅浅而思片刻,男子凤目微眯,抿唇一笑:他的决定,果真是对极了。脑海里不知想起了何等画卷,他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都说下人们最会看主人脸色,可男子身旁的这位随从仿佛眼瞎了般,他见男子意味渐浓地盯着尚书府看,忍不住上前凑近低声道:“主子,你真的要进去吗?”

“你这是在说废话。我既然来了,怎有不进去的道理?”男子瞥了他一眼,此时若有人见了,只觉这一眼惊鸿,勾人心魄,可惜看到的人早已司空见惯,他就是一椿木桩子,对主子的俊美长相无任何波澜起伏。

这厢令随从为难了,他抓耳挠腮,像个盗贼似的,偷偷摸摸地对男子说:“可这尚书府早就和相国公府有婚约在身,您就这么进去,不大合适吧?”

“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男子挑眉,大手一挥,折扇露出了山峦水墨,将他的大半容颜隐藏于后,自信无比地说道,“再说了,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还怕安家不答应?”

“……”随从汗颜,默然不语。

男子等了少倾,见并未有接下来的动作,他收扇蹙眉,拿起扇子对着随从的脑袋就是一劈,微微不耐烦道:“还不快去递牌子!”

那厢大门口有贵客来临,这厢祠堂内却是风雨不断。在安少音将脏水泼到安少芫身上之后,这期间的氛围愈发地严峻了。

安少音说得没错,闺阁少女寻医问诊,或是纱幔之内,或是帷帽之下,大夫自然看不到面容。大夫去了枫亭阁诊脉后,确认那位有了身子,而枫亭阁,正是安少音居住的地方。

安少音记得自己被诊过脉,可不过是受了风寒,大夫嘱咐她好生休息。话虽如此,安少音被诊脉是不争的事实:是以安天庆询问大夫是否去了她的院子时,安少音点了头。

就这样安少音惨遭沉塘,不谙世事的安少音经历了漂泊后回忆起此事,发现这不过是个极为简单的骗局。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骗局,在父亲安天庆的眼里,不过是安少音垂死挣扎,想要脱罪的借口罢了。

至少,在同一个屋檐下,对安少芫疼爱有加,自诩后院和谐的安天庆,是不会去想这一层的。

两轮舌战之后,安少音嘴硬,一定要安天庆再找个大夫来一探究竟。安天庆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人至中年,虽然还没长胡子,但留了多载的唇须抖动不止,似乎下一刻就要抖掉了一样。他指着安少音,恼火道:“少芫安分守己,怎么会做此等污秽之事?!”

父亲明显的偏袒和丝毫不信的态度,一点点地冷却了安少音的心,她半步不让,梗着脖子对峙道:“那我安少音更不会做!”

“啪!”话音刚落,一个巴掌落了下来。这是安天庆第二次出手,下手的力道重了一倍,安少音撞上了供着牌位的桌子,左颊倏地红了起来,如此这般,白如玉的脸侧一左一右都落了巴掌,红得充血。

这一巴掌下来,头上的玉簪落了,“啪”一声碎了,碎了一地;安少音却自嘲自讽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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