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守道果真无脑,他今日能背弃天启,定坤他日又如何会重用他这般的小人?

烛火噼啪,榻上之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该挑个日子,去见一见马守道了。

她垂眸,瞳中寒意一闪而过。

而另一边。

“放那儿吧,蠢材,我自己来。”马守道站于浴桶边,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一边的侍女下去。

那侍女见马守道神色不悦,端着花篮的手紧了一紧,连忙福了福身子,低着头,应声便要退下去。

滚滚热气从桶中飘出,碰上鸳鸯屏风,化为了细密的水珠。

马守道见那侍女行动笨拙,不免更为不快,解着衣带的手便略略一停,转过身子,欲去点上熏香:“你出去,换个伶俐点儿的进来。”

侍女胆战心惊地关上厢房木门,却正好碰见院中去膳房送碗筷回来的丹红,丹红见其脸色不佳,上前询问,那侍女便一五一十地将方才情形倒了出来。

丹红微微挑眉,安抚似的顺了顺侍女的背,温柔开口:“你别怕。左右我现下也是闲着,老爷平日也不管我们许多,我替你进去便是。”

侍女闻声,感激地看了看丹红,言语中颇含担忧:“丹红姐姐你人真好,那你也小心些,我才将惹老爷不快。”

丹红嫣然一笑,点了点头,便推门走了进去。

而寂寂黑夜中,门外站着这的侍女只顾感谢丹红此刻的解救,忽视了她眼中的算计之意。

屏风后已是白汽氤氲,配着马守道点上的熏香,未免让人有些耳晕目眩。

丹红款步走过屏风,见马守道正在更衣,略行了个礼便走了过去,声音软糯:“老爷,奴婢来吧。”

她的动作颇轻柔,替马守道将外袍脱下又理好,然而马守道只“嗯”了一声,并未多瞧她一眼。

马守道赤着身子,跨进了浴桶,丹红一言不发,将他的衣物置于架上去整理。

外袍、里衣、配饰……

丹红的手忽然顿了顿。

“老爷,”她徐徐出声,“这玉佩脏了,奴婢替老爷拿出去擦一擦吧?”

马守道并未反应过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浴桶之中,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玉佩?”

丹红捧着那方正的玉佩,低着头,走上前来,举在了马守道眼前。

待看清她手中之物后,马守道蓦地一愣,急急伸手抓起那玉佩,细细端详。

手上微有粘腻之感,那玉佩表面光泽不匀,瞧来似沾染了什么东西。

他心间生疑,偏头瞅见丹红还立在那儿,佯装不在意的模样挥了挥手:“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劳什子,你不用管。”

丹红见其反应,亦知有哪里不对,面上恭敬称是,心内却盘算了起来。

“午时我休憩时,可还曾有谁进出过?”马守道握着玉佩,瞧了眼安分待着的丹红,状若无意地问道。

丹红略一思索,闻声应道:“奴婢们向来不敢扰老爷休息的,只望荏姐姐来给老爷送了一次膳食,再未曾有谁进来过了。”

马守道质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重了几分:“你确定?”

闻声,丹红连忙跪了下来,言语焦急中又含了些哭腔在里头:“再不敢欺瞒老爷的。”

马守道微微点头,眉渐渐拧紧,并未曾发现低首而跪的丹红面上,浮起的诡异笑容。

她虽形容畏缩,实则并不失措。

而眼下她嘴角勾起,脑中也尽是望荏午时,挑剔着蔑视她的画面。

她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午时也并未一直守在院子中,然而那又如何?她不介意向望荏身上泼上脏水。

她此番进来本欲接近马守道,同望荏从前所做的那样,然而看当下情形,望荏日前的努力只怕是白费了。

而使望荏飞上枝头的梦破碎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愉悦的快感在心内顿生,她眸中得意渐深,却跪得愈发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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