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峰山顶的夜晚真的很冷。
尤其是颜桐的房间,房内装饰简陋,连个挡风的柜子都没有,门窗还透风。
床上的被褥很单薄,颜桐入睡时没有脱衣服,把被子卷得严严实实,还是抵挡不住这夜晚的严寒。
前半夜还好,他没睡着,后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猛然惊醒,竟然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热。
出现幻觉了。
他可能马上要变成临仙门掌门唯一被冻死的弟子。
床上的小孩儿懵懵懂懂爬了起来,大概是冻透了,又一阵冷风吹进来,他竟然没觉得特别冷,只是略微抖了抖身子,抱紧自己后,就下了床。
他踉跄着出了门,天璇峰的夜晚不光冷,还很黑,旁边的两个房间都熄了灯。
封朗月和封朗行还在练气,跟凡人一样需要睡觉,颜桐来到两人门口,发现他们的门窗紧闭,窗户缝隙里还封着稻草,将窗缝堵得严严实实。
他在门外喊了一声,里面没有动静,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练气期的修士,就算是睡着也不应该这样无知无觉,这两人肯定是故意的,觉得外面寒冷,不愿出来照顾他们的小师弟。
颜桐还小,分不清楚人间善恶,他被拒绝,也感觉不出什么,咬着自己冻麻的指尖儿,跌跌撞撞往前走。
房间里,封朗月和封朗行确实没睡,他们的门窗封得很死,还在堂内点了火炉,屋里不说温暖如春,却也比外面暖和太多。
兄弟俩在床上抵足而卧,封朗行有些担心:“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万一出事怎么办?”
封朗月睡得迷糊,连眼睛都不爱睁:“好歹也是师父带回来的,能出什么事儿?有事也明儿再说。”
师父那性子他还不了解?什么徒弟,就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一只小狗而已,他要是真在意,能在带师弟回师门的头一天就自己跑去闭关?
师父都不在意的玩意儿,他们操心什么。
封朗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再说,外面太冷,他是真的不想出去。
封朗行往温暖的被子里缩了缩,闭上了眼睛。
另外一边,萧有辞的情况却没有这两兄弟想得那么轻松,他确实是闭关了,而且是迫不得已闭关了。
萧有辞有心魔,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了,起初只是影响他修炼,让他的修为常年停留在筑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师父身陨,为了对抗帝天,他把自己毕生修为都传授给了萧有辞,萧有辞身负滔天神力,心魔却未除,不仅如此,修为越涨,心魔越发强横。
早几年,萧有辞就有压制不住的感觉了。
陵川封印一破,就像是打开万里长堤的一把钥匙,堤坝溃倒,萧有辞再也无力一战,心魔吞噬了他的修为,将他变成一个凡人,而修为回归之时,也是心魔猖狂之时。
他要苦苦运转自己那点灵气,压制心魔。
可魔从何起,因何而来,又藏身何处,萧有辞却完全不知道。
经脉和丹田内都是清正的灵气,元婴也很正常。
萧有辞很烦。
这东西一直在煽风点火,还试图控制他的身体,处处影响他行动。
他越烦,灵气运转越是滞涩,从天亮到天黑,不仅没有好转,修为隐隐又有消失之势。
萧有辞的耐心不太好,偏偏心魔还在耳边絮叨着:“你恨吗?怨吗?你师兄破封,第一个来杀的必定是你……这临仙门不是他最重视最珍爱之物吗?毁了它,石剑锋不听你管教,杀了他……”
“他江止宴有什么能耐,凭什么能在临仙门内压你一头,你与他相比,哪里不好?”
“当年师父就偏袒他,临仙门中的门人也更爱戴他,现在他死了,他们还是不肯接受你……杀了他们吧,让江止宴看看,他满门亲友惨死之状!”
它语调阴柔,带着一股子惑人的怨恨,萧有辞对江止宴本来就有怨,被他这样一撺掇,心中怒火更胜。
身旁,断肠烟树感觉到了主人的烦躁,凌空而起,在洞穴内胡乱飞舞,发泄着萧有辞不受控制的真力。
薄如蝉翼的剑刃在洞府石壁上留下道道剑痕,这些剑痕交叠在一起,有的新有的旧,显然是从多年前,慢慢累积下来的。
萧有辞却是怒而拂袖,阴兀道:“你闭嘴!”
他反驳心魔,唇角立刻溢出一抹殷红,萧有辞受了重伤,却不肯收声,而是继续怒斥道:“我与江止宴的冤仇,与你何干?!”
他是把江止宴骗到江山玲珑镜里送死,但那是凭他本心,不是被什么心魔操控!
他就是想让江止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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