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凉薄如水,竹影落在窗户上,斑驳参差,明明灭灭。

那只鸽子抬起腿,优雅地走了两步,露出脚上绑着的一根竹管,管壁上似乎还刻着暗纹。

它咕咕叫了两声,催促尔岚快取下信。

尔岚侧头看了眼双眼紧闭的萧且,抿了抿唇。

虽说如今萧且对自己不错,但今日出了中毒一事,尔岚一时有些惶惶。

若是萧且醒来后,突然想算账呢?

那只信鸽等不到尔岚取下他的信,干脆飞了过来,跳到了尔岚的肩上,咕咕叫着。

尔岚轻轻摸了摸那只信鸽,低头看着双唇紫青的萧且。

她其实并不怎么明白萧且,不是吗?

萧且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她又有几分了解?

尔岚想起了京城里的那些传闻。

杀人如麻,嗜杀成性,喜怒无常。

她本来已经不相信这些了,可今日,也许是受了惊吓,一时间居然会想,如果那才是真正的萧且呢?

鸽子咕咕叫了叫,拉了拉尔岚的衣角。

“王妃,王爷的药熬好了。”莲心端着药走了进来,担忧地看着尔岚。

鸽子见有人来,跳回了窗台。

尔岚起身,接过了药:“莲心,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莲心却没有应。“王妃,您别多心。王爷定然不会怪您的。姚大夫说了,吃了这剂药,大约明日王爷就能醒来了。王妃不必担忧。”

尔岚垂手,盯着手里的药,低声道:“是吗?王爷,真不会怪我吗?”

莲心有些焦急:“王妃,您想什么呢?您还没过门的时候,王爷就心心念念,还指派秦侍卫去打听您喜好……”

莲心慌忙住了口,咬着唇看着尔岚。

心心念念?

尔岚脑子里更乱,似乎有很多问题,却一个都抓不住。

莲心忽然跪下,垂首道:“王妃,请您不要怪王爷。莲心在王府十几年,第一次见王爷对人这么上心。自从……自从先皇去后,王爷就一直沉迷于练武练兵,对自己也不甚上心。但自从接到懿旨后,王爷费了好大心力收拾王府,又亲力亲为筹划婚礼,也不过想让王妃舒心……王妃,王爷对您是真心的呀。”

尔岚一时有些愣住。

萧且,居然做了这么多吗?

他一个自己出汗都只会往身上擦的人,居然能为自己细心到如此地步?

尔岚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莲心说了这一通,有些紧张:“这些话莲心不说,王爷永远也不会告诉王妃。莲心只是觉得应该告诉王妃。王爷对王妃,是真心实意的。”

尔岚终于缓过神来,勉强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你先下去吧。”

莲心担忧着,正要退下之时,尔岚忽然道:“等等。莲心,劳烦你去找秦侍卫。我有件事,想拜托他。”

昨日钟星河

尔岚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把药喂给了萧且,又仔细地用手绢把萧且嘴角的药擦去。

放下药碗,尔岚回头看着萧且,心里各色情绪翻涌不定。

她想了想,转身走到了窗台边,伸手解下了鸽子身上的信件,放在了萧且的床头下。

给萧且掖了掖被角,尔岚走到了外间的床上躺下,却迟迟不能入睡。

但愿萧且能平安无事。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照在窗边的青釉花瓶上,折射出明亮的光。

尔岚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一张俊俏但是带些苍白的脸。

“王爷?”尔岚翻身坐了起来,担忧道:“您醒了?可还有何不适?”

萧且摇了摇头,在尔岚窗边坐下:“让王妃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尔岚鼻头一酸。在这个时候,萧且居然想着的是让自己担心了,而不是追究自己是否图谋不轨。

萧且见尔岚神色有异,紧张了起来:“王妃,你怎么了?”

尔岚摇了摇头:“王爷没事就好。是我不察,让王爷平白遭罪。”

萧且刚已经召过秦卫问过情况,安排了秦卫好好查查蕊心和那些秋枯草的来源。萧且轻轻叹了口气:“王府人多,混入一两个贼人实太容易,王妃不要自责。是我疏忽了。”

尔岚抿着唇点了点头,想起昨日的那封信,犹豫道:“王爷,昨日有信鸽来,我把信放到了您枕头下。”

萧且几步走到了床边,摸出了那个小小的竹管,

火漆完好,尔岚分明没有拆开过。

萧且拆开一看,顿时咬了咬牙。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正对上尔岚明亮的眼神。

尔岚抿了抿唇,看着萧且:“王爷,可是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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