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灿烂地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泻在朱红的宫墙上,清清冷冷。

萧且没有像往常一样骑马出宫,而是坐进了马车。

四个侍卫环绕在周围,低垂着眼,后背却紧绷着。

萧且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终究忍耐不住,靠在了马车上。

秦卫一把扶住了萧且:“王爷!”

一股血腥味在马车里蔓延开来,秦卫忙绕到萧且背后,看到了萧且黑色的衣服上濡湿了一块。

“王爷,您伤口又裂开了,我们还是让太医为你包扎好了再回去吧!”

萧且咬牙忍着痛,摆了摆手:“不,快出宫。”

秦卫叹了口气,撕下了一片衣摆,按着萧且的伤口。

“您说您这是何必?昨夜既然知道了有人要对您不利,避开就罢了,您还非要迎上去。看您这伤,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若是真有什么事……”

萧且打断了秦卫的絮絮叨叨:“婆婆妈妈。担心你该担心的事去。”

秦卫哼了一声,掀起帘子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几位已经送回去了。只是林副将伤得很重,恐怕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离开京城。”

萧且皱起了眉头,思索了半晌,才道:“你不必管我,护送他去京郊别院,让他好好养伤。”

秦卫不放心道:“我?我走了,王爷这里……”

萧且摆了摆手:“让刘五过来就是。”

秦卫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看到萧且有些支持不住,额头冒出了冷汗,咬了咬牙:“是。”

萧且在马车上昏睡了一会儿,直到侍卫来唤他才醒来。

他轻轻“嘶”了一声,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昨天秦卫来报,北漠自己安排的几个探子回来,说是北漠将有异变。他连忙赶到天香楼,才知道北漠旧王如今身染沉疴,命不久矣,如今北漠诸事都交由北漠世子打理。

而那北漠世子又是个穷兵黩武之人,林副将带人连夜潜入了北漠世子的一处隐秘基地,才发现他大肆演练攻城之法,为了扬威即位,恐怕不日就要攻打大梁。

林副将冒死偷出了一份大梁的地图,心惊不已。地图详尽,连兵力部署都清清楚楚,恐怕大梁职掌兵权众人中,有人与北漠暗中勾结。

萧且正在忧心如何才能化解这场危机之时,忽然发现天香楼一楼居然堆了许多油桶一类的易燃物。萧且瞬间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下手了。至于是谁,简直是呼之欲出。

除了宫里那位,还有谁会觉得自己是个威胁?

萧且当时就觉得有点心寒。

他们这些人,流血流汗,游走死生边缘,不过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护一方平安。

然而却有些人,远居庙堂高宇,却一心把他们这些人当成眼中钉,恨不得除之。真是,让人发凉。

萧且本来也想着一走避开这场灾祸,可是看到受伤的林副将,心头冒起了火气。

你善用权谋是吗?那我也用你善用的权谋,来给你点教训。

所以萧且昨夜让秦卫偷偷护送走了天香楼的大部分人,自己和暗卫们蹲守在此,看着有人放了火,又抓住了那个偷偷来放所谓证物的人。

他被这莫须有的栽赃罪名恶心透了,干脆装作一无所知进宫去气了太后一通。

只是在捉拿那个放证物的蠢货时,房梁被烧断,砸到了萧且,留了伤口,这大概就是美中不足的地步了。

萧且掀开门帘,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心下担忧着那几个眼线是否已经平安离开京城了。

萧且刚要下车,忽然想起自己一身狼狈,伤口也未处理,怕是要吓到尔岚。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帘,道:“去回春堂。”

日光将倾的时候,萧且终于回到了府里。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府里怪怪的,走了一路也没遇到一个人。

他有些担忧地往尔岚房间走去:“王妃,王妃!”

转过回廊,萧且才看到尔岚就坐在走廊上,低头绣着什么。

尔岚抬眼看了看萧且,移开视线浅笑道:“王爷回来了?用过膳了吗?”

萧且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紧张,连饭都忘了吃。他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尚未。”

尔岚起了身,行礼道:“那便请王爷稍待。”

一个黑衣少年忽然出现在走廊檐下,倒挂着一笑:“那就是新王妃吗?长得可真好看!”

萧且头疼地挥了挥手:“小五,快下来。”

少年应声落下,半跪行礼:“小五拜见王爷。”

说罢自己站了起来,露出了两个虎牙:“难怪王爷不让秦哥哥看王妃呢!这么好看的王妃,当然要藏好啦!”

萧且对这个身手极佳,脑子却有点单纯过头的刘五很是头疼,也没去纠正他‘秦哥哥’的叫法:“秦卫又和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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