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青叶见他醒了,便嘱咐道:“我要出去会儿,你等汤凉一点了再喝。”

她拿起之前就捞出来放在一旁晾凉的猪大骨与几块下水,放在厨房门口。

大灰早就忍耐多时,见状兴奋地冲过来,埋头就是一顿猛吃。

邬青叶拍拍它的头:“大灰,我出去的时候看好院子啊。”

大灰呜呜两声,继续啃肉。

她已经走出院子了,突然又折返回去,在屋后的杂物堆里翻找,不一会儿找出个黑色的小壶,用井水冲了冲,回到厨房。

“听说城里人半夜里懒得下床,都是用这个,你应该会用吧?”

纪无咎无语地看着地上那黑乎乎的小壶。

邬青叶道:“我爹那会儿受了伤下不来床的时候,也是用这个……你到底会不会用?要是尿身上了我可不给你洗裤子。”

纪无咎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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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西边的天空满布彤云,像是被谁点了一把大火。

邬青叶提着瓦罐,在赤红的霞光中沿小道一路下缓坡,走出小一里路,路边才开始出现民居。

她穿过村落,在一座小院前停下脚步。院墙被刷成白色,门扉乌青,院中的房屋也是白墙黛瓦,与周遭的院落比起来,显得分外雅致而整洁。

她轻拍门扉,却没听到人应声。

又拍了一次,邻居家的门倒是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见是她便笑着絮叨起来:“青叶来了啊?濮秀才和他娘子都不在,让县里接去了。你知道文洲这回中了吧?县里摆了庆功宴,县太爷派人敲锣打鼓来请的,真是了不得……”

邬青叶略感失望地问道:“桂婶,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那可不知道,今晚上肯定回不来了……”桂婶摇摇头。

邬青叶将瓦罐递给她,桂婶不好意思地笑道:“呦,这么多啊!本来是给秀才家的吧。你等等啊!”

片刻功夫,她提着倒空的瓦罐出来,还给了青叶一大袋米。

邬青叶看了看米袋:“桂婶,你家还有鸡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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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走后,纪无咎靠在担架上闭眸养神。

忽听屋后有轻微的“咯”一声,随后是双足落地声。

纪无咎眼皮一掀,眸中掠过一道寒光,指间已暗扣银针。

大灰吃饱之后本来横卧门口,听到动静警觉地抬起头,竖起了耳朵。

屋后的脚步声放得很轻,显然有人蹑手蹑脚地绕过屋子。突然屋后又传来一声“吧嗒”,是那人声东击西,丢了一件物事到屋后。

大灰被声音吸引,奔向屋后。

脚步声再次响起,竟是直奔厨房而来。

纪无咎的眼神越显冰冷。

突然院子外响起一声爆喝:“死二狗子,又来偷肉吃?!”

随后是纷急的脚步声,一追一逃,夹杂着大灰的愤怒吠叫,很快就传来男子的哀嚎声:“冤枉啊,我是来送你东西的。别打别打!”

“送什么东西白天不来,等太阳落山了摸黑来送?谁稀罕你偷鸡摸狗来的臭玩意。”

“哎,别扔别扔……姑奶奶饶命!哎呦!别拔了!”

纪无咎:“……”

“再敢来我家,我拔光你的狗毛做褥子!”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告饶声快速远去。

身姿窈窕的少女从门外进来,脸上尤自带着愤愤然的神情,瞧见担架上的人醒着,便顺口问了句:“他没看见你吧?”

纪无咎转头不语。

邬青叶:“……”哑巴都比这野猪精会说话!

她瞄眼地上已经喝空的汤碗,将两枚红彤彤的柿子放进碗里,转身又出了厨房,打水淘米,把洗净的米放在陶罐里,再倒两勺撇去油的肉汤,放入切碎的菌子,放在火上慢慢煨着。

肉香混着米粥的清香弥散在厨房内外。

邬青叶尝了尝味道,盛出大半碗粥来,往滚烫的粥里敲了个鸡蛋,搅成蛋花,放在担架旁。

之前那两枚柿子分毫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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