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刘大人,我在翠云楼看到了二公子,哎,小小年纪,不能学他哥哥……”
这一番话,犹如诛心之言,更比千百支利箭锥心般戳进了刘大人心口。
自己的大儿子莫名其妙死在了女人身上,可大儿子不争气,他们找不到证据,只能咽下这口气。
如今二儿子是他的指望,若是真的出事,他可怎么办?他这般年纪,哪里还能再有儿子?
宋青舒犹自不放过,继续道:“本王既然看到了,那就不能不管啊,好歹与他哥哥是熟识,便亲自送他回去了,这你可以问二公子嘛,不过刘大人你这家教不严啊,这一个两个的,都不……”
杀人诛心,他每一句都故意拿刀戳人心。
嘉宁帝忍不住呵斥他:“混账,又在胡说什么?”
刘大人一时恨怒交加,明明知道就是这厮做的,可就是拿不到证据,甚至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他堂堂朝廷命官,最后竟要这般没脸没皮的找皇上哭诉。
他只觉浑身冷汗涔涔,天灵盖处有极寒凉气往里钻,如毒蛇弓起蓄力般直冲心口。
“啊……”刘大人一声凄苦惨叫,竟是直挺挺的栽倒了,犹如僵硬的尸体。
宋青舒瞧着,不禁勾唇冷笑,感觉像自己看过的戏曲,其中有一种技艺唤‘僵尸躺’,又分‘死僵’‘活僵’,其中死僵难度更甚,许多人数十年的苦练,只为这一躺,可刘大人好似无师自通了呢。
若不是时候不对,他都想大大的鼓掌叫好,狠狠的赏赐一笔,毕竟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功夫。
又背着嘉宁帝阴森冷笑起来,既然敢惹他,害的诺诺一夜受罪,又喜欢告状,那就要有家破人亡的觉悟啊。
嘉宁帝都震惊了,大声唤着宁海,进来抬人,并立刻去找太医。
宁海带着干儿子一进来,见刘大人直挺挺的躺着,不禁心头耸然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
天边火烧云犹如万马奔腾,烈烈灿虹,围绕在硕大的金盘边沿,越往太阳中心靠拢,越发像血般浓稠的红。
司南饮下一碗汤药,苦的眉头打结,又疑惑看向锦瑟,“你确信这东西有用?”
锦瑟柔柔一笑,接过汤碗:“姑娘放心,奴婢是从宫中老人手里得的这方子,绝对信得过。”
其实司南也知道这方子,只是后世的避孕方式太方便,男女都有,哪里像这样麻烦,何况还要掩人耳目。
“多谢。”司南看她的眼里多了丝感激,没想到锦瑟竟然能帮她这么大的忙。
锦瑟摇头,丹凤眼里露出笑意:“姑娘没拒绝锦瑟来此,锦瑟已经很感激了。”
司南疲惫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或许,我还要感激你呢……”说到后来,声气儿似是溶在了空气中,几不可闻。
接下来一连三天,宋青舒都不曾来宅院,司南休息的更好,日日带着小白溜达,每天都把自己折腾的气喘吁吁。
前些日子种下的寒瓜倒是发芽了,司南日日都要去看一遭,顺便帮着老钱除草施肥。
司南看着种子发芽、生长,满怀希望又富含生命力的模样,心中沉沉,她比它们有着更长的寿命,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只要跨过去就行。
这日早间,司南起了个大早,连发都未馆就去了花圃,老钱说,寒瓜秧苗要移栽,她自然不能错过。
燕燕和锦瑟也在,这几日两人不是很对付,燕燕不喜欢锦瑟,锦瑟到底是太后身边呆过的,并不拿小婢女燕燕当回事。
司南看着生机勃勃的西瓜秧,“等将来西,寒瓜长大了,大家就都有寒瓜吃了,可甜了呢。”
燕燕也很欣喜,蹲下身看着在风中颤巍巍的嫩叶,“姑娘,您吃过寒瓜吗?”
司南笑着点头,“当然吃过,寒瓜也分沙瓤和脆瓤,都很甜,到了夏天里,把寒瓜放在井水里镇一镇,消暑解渴。”
锦瑟也蹲在一边,她姿态很好,即便是蹲身也时刻保持着风雅。
她说的话倒是诚恳,“我也尝过一次,宫里的寒瓜不多,往常各宫也就分那么半个,太后娘娘吃不下了,才轮到下头的人,我也就吃过巴掌大的一小块。”
人生来便亲近土地,吃食都从地上来,看着迸发生命力的绿芽儿,劳作后的喜悦总能将人拉近距离。
这么一小块土地,众人干的热火朝天,连小白在一边都活泼了许多。
宋青舒满身疲惫,才踏进后院的月洞门,就听到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俊朗眉眼立时骇沉下来,脚步沉重,背影都透着无边的怒火。
福子跟在身后,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连忙道:“不知这群丫头在做什么,奴才去看看,若是吵到诺诺姑娘就不好了。”
“吵到她?”宋青舒冷笑起来,一口气从心房哼到了鼻腔,凉意入骨,他听的分明,这笑声里最响亮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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