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昏沉沉的。
这是千欢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的厂房里。
废旧的机器,脏乱的地面,刺眼的阳光从满是蜘蛛网的窗户透过来。屋内积灰闷热,屋外是半人高的杂草。
明明是六月艳阳天,千欢却莫名觉得鸡皮疙瘩四起,有些冰凉。
头顶上悬着的斑驳生锈的吊扇诡异地转动起来,发出 “咯吱——咯吱”的声音,刺耳得很。
千欢的心也跟着提起来,她慌乱跑出房间,四处张望。
这是一栋废弃的旧楼,楼道空无一人,窗口被人从外面死死钉住,唯一的大门,也被挂上了一把锈迹沉沉的铁锁。
“有人吗?有人吗?”
千欢不停敲打着铁门,呼叫声一声比一声急促,铁锁晃得叮当响,她一双白皙的手敲得泛红。
“呵呵呵……”
男人的低沉笑声像水墨一样在静默的空间晕开。
千欢回头,昏暗的楼道里,似乎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影高大瘦削,身上套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一丝不苟的扣着,挺立的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他动了动脖子,柔黑的头发贴着额头,微微遮住眼,他红唇微动:“你是在找我吗?”
千欢捂嘴摇头,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男人,过于阴森诡异,她害怕。
男人展颜一笑,唇红似血,眸中升起亮光,却仍旧遮不住笑容下的森森冷意。
他逆光走来,腿长窄腰,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金丝边框眼镜反着光,看不清表情,嘴角带着笑,整个人阴森森的。
千欢白了脸,继续往后退了几步,后背倏地靠上了冰凉的铁门——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冰凉修长的手指逐渐抚上她的白皙的脖颈,在她大动脉处停留了一下,接着一路向上,落在她柔软的唇上。
千欢又惊又惧:“你……你到底是谁?”
男人再次低低笑出声,苍白皮肤下青蓝色血管轻轻涌动,他摘下眼镜,浓黑滴墨的眸盯得人头皮发麻,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头顶爬行。
凉薄的眼角缀着一颗极其醒目的泪痣,血红色的,缀在病态白皙的肌肤上,妖冶非常,动人心魄。
“陆谨言?”千欢盯着他那颗血红色泪痣,大惊失色:“你是陆谨——”
小腹一凉,她话没说完,银白色的刀锋没入柔软的小腹,她讷讷地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疼得飙泪。
陆谨言接住她软绵无力的身子,眸中像蓄满了深海,沉不见底,而眼角红色的泪痣像极了深海上残破的血月。
他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将人搂在怀中,真挚而虔诚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黑暗侵袭之前,千欢满眼都是陆谨言面上那森冷病态的笑容,以及阳光下那明晃晃的红色泪痣。
……
G大校舍。
“啊!”
千欢尖叫一声,惊坐起身。
正在化妆的赵盼盼闻声凑到她床头,轻声道:“千欢,你没事儿吧?”
千欢定定看了一会儿熟悉的床,床头柜摆放着她熟悉的棕色小熊,提起的心渐渐沉下来。
她长舒一口气,摇摇头,道:“没事儿。”
一转眼,就见赵盼盼顶着半只熊猫眼关切地看着她。
“你这儿眼睛咋回事儿!”千欢又被吓了一跳。
这眼线和眼影全部糊在一起,假睫毛掉了半边,看上去惨不忍睹。
“什么咋回事儿?”赵盼盼不知所觉,拿起旁边的化妆镜一照,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花了半个小时画的眼妆啊,全都花了!”
千欢忙捂住耳朵,看着赵盼盼哭嚎着回到化妆台前,补补画画起来。
经过赵盼盼这样一闹,千欢莫名觉得全身神经放松了许多。重新躺下去,回想刚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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