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营地上空,夕阳西下

落日余晖洒落在空地的台子上,铺出一道金黄色的地毯,地毯中央,是三张椅子,放成一排。

中间那张椅子略靠内,两旁的椅子略突出,都朝向台下,椅子上此刻坐着三个人,分别是西边的卫堂,中间的忌辛廉,东边的宋平,也都面朝下方。

至于叶欢,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旁观。

场上三人中,宋平最是兴奋激动,跃跃欲试——刚才他还没露脸露够呢,现在又得到了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的机会,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叶欢看他跃跃欲试,也就点了他的名,“那就从你开始吧,宋平。你说说看,这些钱怎么分?”

宋平迫不及待,大声道:“当然是按人头平分了!”

就像昨天直言云州城没了、对官场贪腐也毫不避讳一样,这家伙说话毫无顾忌,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想要的答案。

岗头村村民是目前云州人数最多的一个群体了,约有800人,占了营地总人数的三分之二。若是按人头分,那对岗头村是最有利的了。

宋平此言一出,台下岗头村村民纷纷雀跃称是,士兵们不吭声,王主簿他们这些官员则很是不满,纷纷把目光投向台上的忌辛廉。

台上,忌辛廉面色平静——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眼神若有似无地朝一旁叶欢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下叹了一口气。

刚才看到点水成丝的时候,他固然震惊,随后兴奋:如今局势下,这位叶知州自身难保,却掌握了如此神技,无异于小儿持金行于闹市。

忌辛廉很短时间内就已经想好了一系列的计划,既能升官升得更高些,又能大发其财,却没想到叶欢竟然来了这么一招,不仅打乱了他刚想出来的整盘计划,还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想到这,忌辛廉朝右手边的卫堂看了一眼。

就在昨天,这位卫指挥还以自己马首是瞻,可是现在卫堂却是面无表情,把目光投向台下,不与忌辛廉的目光接触。

忌辛廉理解:按人头分,虽不是云州厢军的士兵们最想要的方法,却也很有利了。卫堂身为厢军指挥使,现在身份立场有些尴尬,指望不了他。

“我有不同意见。”

忌辛廉收回目光,权衡一番利弊后,终究开口了。

“正所谓有国才有家,城亦如此。云州城百废待兴,这笔钱正好可以解燃眉之急,所以我认为,这笔钱中的八成应该给云州衙门,用于云州建设。余下两成,便按人头来分罢。”

台下官员们对这个分配方案很满意,纷纷点头。

宋平却是不满了,“放屁!还建设?谁不知道,这些钱就是衙门就是进了你们自己的口袋了!在京师的那会儿,这种事还少见么!”

忌辛廉正色:“本官保证,绝不会发生此种事端!”

宋平:“保证有屁用!……”

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卫堂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看着台下,仿佛此事与他无关。再过去一旁的叶欢,则是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边,像是在看戏。

台下,岗头村的村民们慑于官威,即使对于忌辛廉一下子拿走八成非常不满,却也没敢吭声。

可是随着宋平在台上跟忌辛廉互喷,也没见忌辛廉拿他怎么着,他们的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就有此起彼伏的小声响起、帮腔起来。

忌辛廉注意到了下面的苗头,及时从和宋平的口水战中脱身出来,横眉冷目,从椅子上豁然起身,喝道:“怎么,要造反不成!”

他的嗅觉非常敏锐,及时把危险的情况扼杀在了摇篮中。

被忌辛廉一喝,看着他身上那身绿色官袍,原本蠢蠢欲动的村民们立刻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冷静下来。

千百年的官民阶级意识,让习惯了压迫的他们闭上了嘴,原本此起彼伏的一些小声帮腔都听不见了。

算了,这些官老爷多拿些是应该的,至少还是留了一些给他们不是吗?这已经很好了。

村民们心中这样想着,不需要语言交流,通过眼神,就把这样的想法在人群中传播开去。

台上,原本看戏的叶欢,此刻看向下方某个方向,目光稍一驻留。

突然,人群中有个声音响起:“不敢造反!不过你们就几个人,却要八成,太欺负人了!这荒郊野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余韵飘荡。

这荒郊野外的……

许多村民心头一突,官员们心中一咯噔,士兵们若有所思。

现场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忌辛廉背上猛地惊出一身冷汗。

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八成太多了!”接着,零零散散越来越多声音响起,“正是!”“我看五成才差不多!”“你怎地说我们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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