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紫织将故事说完,天已经蒙蒙发亮。离玉看看眼前这对姐妹,云织的样子永远停在了十万年前,如今看来,倒是紫织显得更年长些。
离玉闭眼将皓阳君与紫织娘娘讲的故事想了一遍,双手扶着额头,“我不懂,按照安宁天君说的,老天君对云织娘娘也是一见倾心,是极宠爱的。可照娘娘你说的,天君却那么绝情,就算天君因为那血玉骢被伤了生气,也不至于一直气到天妃失踪了也不担心吧。到底当年在空桑山云织娘娘为什么要伤那宝马?其中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
紫织叹气,“从当年监刑的仙官手里的口供来看,师姐的确是有意刺伤那宝马,且下的手颇狠。师姐也认罪,但这绝不是她的做派,她平日里连一枝花都不忍折,平白无故绝不会这样。我四处打听,找来了当年常在师姐身边的仙娥还有那照看血玉骢的小厮还有监罚的仙官,今日我就要问个清楚。”
紫织娘娘如今贵为司织府一品女官,且她织成的云锦乃是极品的料子,西王母都要卖她几分人情,找几个当年的仙娥小官自然不在话下,那监罚的仙官如今在司法星君手下做事,还特意带了当年的公文来。
几个人被传过来,离玉俨然有坐镇公堂的感觉,正准备让他们一个一个说说关于云织娘娘还记得什么时。白鸽簪子响动,墨玉君捎了个短笺来,离玉走到一旁一看,吃了一惊,目光扫过眼前这几人,低头想了一下,走到紫织身边说,“墨玉君说找到了老天君,今日傍晚便能到瑶台,如此看来老天君也是想见云织娘娘的。”
接着离玉示意那仙娥,“你先说吧,都记得些什么。”
那仙娥娓娓道来她随云织娘娘去虫尾山时的情景,离玉却听的有些心不在焉,她方才没讲出来,墨玉君还写了一句话,“血玉骢乃是炎炙附身在仙马上意图谋害天君。”不知墨玉君是哪里来的消息,但这简短的一句话若是真的,加上接下来几个人所讲的,便能看出当年天君与云织之间,实在有着天大的误会。
云织身边的仙娥说,“娘娘是我见过最有善心的神仙,虽然柔弱但却不是胆小无能之人,临危不乱,大义凛然。”
虫尾山丹水畔,经历一场恶战之后,仙兵折损过半。天族士兵战死,便会化作云气,只留空荡荡的盔甲。丹水军营就有好几顶空出来的军帐里,堆着这些战死兵士的铠甲。
云织顺着河岸往军营内走,忽然看见河岸边的草丛中倒着一个中箭的仙兵,箭刺穿盔甲扎在右肩前面。“快来人帮忙!”云织忙上前叫人一起将那受伤的士兵扶至一顶空的军帐中,“医官呢?快叫医官来!”
一旁的仙娥回话,“娘娘,医官人手有些不够,都忙着照看受重伤的……”
云织知道他们刚刚到此,医官一时忙不过来也是实情,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士兵。那仙兵倒是勇敢,对云织说“娘娘……这位娘娘您来帮我拔了箭吧,我右手使不上力气,一点皮肉伤不碍事的,拔了箭头便好。”
云织吩咐仙娥拿来包扎的药包布条,看身边胆怯的仙娥,说,“你不敢看就下去看有没有别的忙可以帮吧。”接着解开那士兵的盔甲,剪开衣物露出伤处,咬咬牙,将全身力气集中在握着箭尾的手上,闭眼快速将箭拔出。
帮那仙兵包扎好,云织快步回帐内将手洗干净,理理仪容,用托盘盛了给天君的龙袍送去天君帐中。
不想天君也是中了箭伤,且箭头有毒,仙君晚上发起高烧,说着胡话。仙娥帮忙打水时,看见天君似乎梦到打斗,手臂猛的抬起来,云织怕牵动伤口,忙抓住天君的手。天君握着云织的手才安静了几分,云织用帕子帮天君擦擦额头,小心的缓缓伸手轻轻拂过天君的领口衣襟的花纹,嘴角轻笑。
因为右肩的伤,天君的右手多少有些不灵活,一日云织扶着天君沿河散步,云织关切的问起,“陛下的右手,好些了么?”
天君抬起右手,五指伸缩几下,“嗯,你照顾的好,已经好多了。”
云织闻言含羞一笑,天君突然抬起右手轻轻抚着云织的脸颊,“第一日见你,以为你是见血吓傻了,倒不知你这样大气。”
云织红透了脸,“陛下受伤,小仙我怎么能袖手旁观,”突然抬头直视着天君,目光真挚,“我从没想过,能像这几日在陛下左右照顾您。”
天君一愣,“司织府的女官这几日做着仙娥的事,你不觉得委屈?”
云织摇头,“这几日陛下您受着伤痛,小仙我却暗暗开心,若不是受伤,陛下兴许再过几千年也不会注意我。”
天君牵起云织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散步,道,“自第一日见你,不知为何,你的眼神就让我难忘,若你愿意,就常常陪在我身边吧。”
……
天君手边有块镇纸的乌木,这几日为练习恢复右手的力气,便拿了刀将那木头刻成一支簪子,完成后虽线条简单,却也流畅自然。
天君将簪子递给在一旁的云织,“虽然不够好看,但乌木是长情之物,民间喜欢用乌木做战士的灵牌,说是沾了乌木之血气的魂不管走多远都会找回去。你且收着,以后再命人做好看些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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