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耀殿内,门窗紧闭,安静地只能听见言翊的轻浅叹息。
他端坐在侍桌前的白玉椅之上,手中茶水早已凉透却舍不得放下青瓷杯。
墙上的山水彩墨腾云画衬印着平静烛光,连窥窃的风儿都不见踪影。
“殿下,外头戒备森严,根本就不出去啊。”渠良低抬在身前的双手交叉藏在宽袖里,他微俯着腰背,语气担忧。
“犀牛刚传来消息,说没有看到皇太侄和阿鹰的尸身。”戎尔提着腰间佩剑,眉头紧蹙,“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皇太侄,才能够摆脱眼下困境啊!”
言翊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轻轻放下茶杯,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可他一想到吉琅樱和皇太侄生死不明,自己又被沉诸软禁在这深宫之中,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挥臂甩下侍桌上的糕点果盘。
这种束手无策的茫然,宛如八年前贡女屠杀的雨夜。
还是世子的他淋着大雨,备受言宏的屈辱。
如今他已是崎屿王,怎么过地愈发艰难?
他只不过是,想要守住父辈的荣耀江山,护好在崎屿生活的百姓们而已啊!
言翊越想越愤懑不甘,咬着牙根严厉道:“孤要亲手结果了沉诸!”
他顾不上渠良和戎尔的惊讶惶恐,起身一把抽出戎尔的佩剑,目光充斥着杀戮之意,“不止是沉诸,还有西川王、沉氏兄弟!孤一定要亲手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万万不可啊,殿下!”戎尔睁抬着眼睛,用身体拦在言翊面前。
“为何不可?”火上心头的言翊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赤红着眼睛声严厉色,“孤不过是要消灭闯进家中造反的乱臣贼子!为何不可?”
“殿下!”焦急的渠良哭丧着脸,语重心长着,“您要是这么做了,禹国和崎屿的关系会彻底恶化的,崎屿百姓们该如何在战乱中生存?他们会埋怨殿下您的啊!”
“闭嘴!”恼怒的言翊将佩剑挥舞到渠良脖颈旁,抬起的手臂却始终在发抖,“孤一定要把那些奸佞之徒消灭!”
说着,他便收剑大步走向殿门。
“大局为重啊!”渠良赶忙冲上前跪抱住言翊的双腿,哽咽哀求着,“殿下,您息怒吧!”
“放手!”言翊态度坚决,他始终瞪着怒目,再也不想顾全大局、委曲求全。
“殿下,您倘若执意如此,倒不如赐死老奴吧!”渠良紧紧攥着言翊的黑金袍摆,声嘶力竭着。
戎尔也立即单膝跪到言翊面前,劝阻道:“殿下,您也先赐死微臣吧!”
言翊怔住了,这熟悉的一幕令他恢复了理智。
曾经那些朝廷大臣也是这么逼迫先王的。
但不同的是,渠良和戎尔是真心为他着想的。
百姓,是他为王的掣肘。
哪怕受尽屈辱都要把国家百姓放在第一位。
一国之王怎么能意气用事呢?
言翊垂放下提剑的胳膊,锐利的双眸噙着温泪,胸腔酸楚翻涌上鼻尖。
他紧锁着眉头,语气满是无奈:“尔等要令孤如何所为?孤到底还能如何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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