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娘,看着她头颅落地前从人群中看到自己露出的微笑……

夏末用手覆面,那些清晰的画面,虽已事隔半年,但那些画面依旧挥之不去,静下来时越发清晰深刻。

忘不掉爹爹把自己交到父执夏离手中的情形,忘不掉哥哥、阿姐头颅落地的声音,忘不掉临死前阿娘看着自己的微笑,更忘不掉那日阴沉的天气。

只要自己活着,总有一日,定会还‘他们’清白,洗去一身污名。

那样忠厚博学的人,决不会做出那般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睡去,再醒来,天色已蒙亮,夏末起身,拿出干净的束带,一层一层面无表情裹缠着,随后换上一件青灰色的旧衣。

黑色发带,紧紧束起乌发,夏末看了一眼房间,随后推开房门。

院中的夏离已起穿,正坐在院中,一手清水,一手杨柳枝在清洁牙齿。

夏离清洁过后,叮嘱夏末,“洗漱好,收拾一下,今日去买几个包子,就别做早膳了。”

夏末点头,收拾清楚,二人随后锁门、出门,前往衙门。

途中遇到附近早起的邻舍,看着爷孙二人,点头笑了笑,有的甚至避之不及,遇到不忌讳的也能主动寒暄几句。

离衙门不远处买了肉包子,吃着便回了衙门。

二人从内部人员通入的侧门进了去,随后便看着,知府大人赵子静扶着官帽前往正堂,见二人来了,招呼夏离整理昨日落水案的卷宗,稍后送来。

因上任师爷离职了,新任师爷一直没找,夏离早年也是秀才出身,所以衙门里的师爷一职夏离也还担着。

加之夏末是夏离的孙子,又师从夏离,这半年来发生案件,仵作验尸多是夏末前去,尸身回来后夏离再核对验尸一次。

齐县丞瞧了一眼夏离身后的夏末,“夏仵作,你心思细腻,稍后也跟过来吧。”

衙门外击鼓的声音缓缓停下,赵知府也连连赞同,喊着县丞去前殿。

夏离三口两口吃了包子,立即跟上收拾东西前去帮忙。

夏末看了看手上的包子,无奈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夏离,收起未吃完的包子,放在袖中,去后院替夏离拿上卷宗。

夏末来到前殿,只见堂下跪着一个妇人,妇人面容憔悴。

妇人一身淡蓝色衣裙,面容清秀,妇人身侧还站在一个男子。

男子一身褚蓝色绸衣,同是一脸关切。

夏末在这登州已有半年,这登州知府赵子静,虽说不上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但也说得上公允。

齐县丞虽担得起两袖清风,爱民如子,政清人和,奈何是个没甚主意的,故而小事情还能做得了住,大点事儿皆须配合赵知府,没了知府他就缺了主心骨般。

在二人性格与行事作风互补下,登州百姓日子过的倒比周围一带好上不少。

夏末默默的站在角落,只见那妇人有些焦急,“大人,我家夫君已经两日未归了,我寻了夫君常去的地方,都不在,我担忧他会有不测。”

赵知府沉思一瞬,询问,“堂下娘子何人?夫君又是哪位?你身旁的又是何人?”

身旁的男人一礼,“回大人,小的是这周曾氏夫君的朋友,我叫赵善,我的挚友名叫周生,前日相约往南做营生,我在江边船上等了许久不见人,昨夜寻去周家才知道,前日半夜我那兄弟就出门了,至今不见人哪。”

周曾氏泪水涟涟,“大人,我们寻了多处,不见夫君,今早听说江边死了男人,已经被官府带回了尸首,我想瞧瞧是不是我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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