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莺莺颤颤巍巍地把匕首递给了他之后,也没离开,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她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不对吗?”
“你想问什么?”荀盛岚锐利的眼眸扫了过来,看得许莺莺两股战战,恨不得立马拔腿跑出去,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要去山里再、再挖点野菜……用、用刀!”
荀盛岚之前给她留的阴影太大,光是被他看着,许莺莺水灵灵的眼睛就沁出了水雾。
山水养人,她原本就长得好看,此时年纪尚且不大,也能看出肤如凝脂、眼眸如雾中清泉,鼻尖小巧,樱唇不点而红,妥妥是个美人胚子。
“秦大哥马上就回来!”直到耳边响起许莺莺带着哭腔、色厉内荏的威胁声,荀盛岚才发现自己竟然看她看得入迷,不知何时已抓住了她的手。
“失礼了。”他皱了眉,不敢信自己竟然被一个低贱农家女迷了眼,松开了许莺莺,把匕首随意抛在了桌上,语调缓和一些道:“拿去吧,它是你的了。”
那匕首刀柄上是十分普通的波浪纹,除了刀刃锋利些之外并没什么特殊的,他留着也做不了什么证据,倒不如给这小丫头,算作是刚才自己失礼的赔罪。
目送许莺莺慌手慌脚地跑出去,他又闭上了眼,思索起回京后的复仇之路。
他原本没想要那个位置的,但人人都不想让他得到,他就偏要去争一争!
*
靠山吃山,秦西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把陷阱中的幼崽放了,只提了两只肥硕的灰兔回来。
回来时雨已经落了好一会,幸好临走前许莺莺硬塞了他一把伞,否则大冬天的淋雨,真是有够折磨人的。
他正想着晚上做什么给小姑娘补补呢,手刚搭上院门就感觉不对,门锁被人动过……他眉头一拧,快速开门进了院子。
“许莺莺?”
没人回应。
厨房和东面房间都空着,他直接找到了荀盛岚,虽然心里清楚此时他重伤未愈只能在床上躺着,但在看到他舒适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心生反感,只能努力不带任何情绪问道:“她人呢?”
院门是从外面锁的,里面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可见是许莺莺自己离开的。
可是她胆小没主见,此时冬雨冰冷又近黄昏,不应该会不听自己的话再出门的。
除非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让她不敢待在家中……
尽管秦西努力克制了,荀盛岚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敌意,他暗自咬了牙,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来,道:“她说要去山里挖野菜。”
秦西不信,他一双眼睛如同射击练习时盯瞄准镜一般对着荀盛岚,只持续了一秒就垂下了眼帘,淡漠问道:“你没做什么?”
“呵。”荀盛岚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讽刺,“我能对她做什么?她是长得不错,但我见过的美人多不胜数,真比起来,她还算不得什么。”
刚才秦西那一眼看过来时,他有一瞬间汗毛都竖了起来,让他有一种刀刃在喉的感觉,此刻心绪阴沉,笑脸几乎装不下去。
秦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最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说完他转身出去,捡起院中还未来得及合上的油纸伞向着山中走去,雨势不大,但雨水夹在刺骨寒风中如细小冰碎一样挟走人身上的热度。
秦西越走越快,许莺莺说这山里没有狼等凶悍野兽出入,但是有野猪,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没有野猪,这么冷的天在山里过一夜怕也是要冻出问题的……
“许莺莺——”
他往许莺莺常去的地方走去,边走边喊,然而山中寂寥,哪怕是一只飞鸟都没有。
原著中对他们在山脚下的生活只简单地提了几句,大概就是一个动弹不得,一个衣不解带地细心照顾。
秦西不知道原剧情中许莺莺是否也是这么惧怕荀盛岚,只知道她随荀盛岚进京后处处小心,从不提什么要求。
直到有一天在假山后听到丫鬟说她是被豢养的玩物,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外人眼中的自己,躲在假山无声地大哭了一场后,她第一次提出要求,想要离开,被荀盛岚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小院里的丫鬟一夜之间全部换了一遍,荀盛岚对她也更加温柔体贴,可是许莺莺知道,关着她的笼子更加坚固了。
想起原著糟心的剧情,秦西心头有些急躁。
“许莺莺——”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的声音在风中逐渐散去。
“许莺——”
还有一个“莺”字没喊出口,他耳边忽地捕捉到一道悠扬的旋律,当即站住不动,侧耳倾听了起来。
这声音仿佛也被雨雾阻隔了一般不太真切,他听了好一会才辨明了方向,循着声音抽丝剥茧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半枯黄的荆棘草遮蔽,他轻手轻脚地拨开了一小簇,便有一缕不知从何处出来细风先他一步进了洞中,吹得洞中蜡烛摆动了一下。
然而洞中的青衣小姑娘并未察觉,她坐在一块低矮的石头上,胳膊肘撑在膝上,两手捏着一片竹叶放在唇边,悠扬的曲调正是从她唇边竹叶上发出的。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摇曳的烛光下那张白净的小脸上似乎有些迷茫,双目也空洞地垂落在边角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季山雨的原因,秦西觉得她的竹音声越来越压抑,好似藏着蛛丝一般纠缠着的不安和困惑一样,他听得心头沉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双手扒开洞口的荆棘草喊道:“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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