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辰三十九年,京城。
片片雪花从灰色天空坠落,轻飘飘的在半空中回旋。
时值深冬,盛京路旁来来往往许多人,他们兴冲冲的在谈论着什么,还能看到几个没打伞的也兴冲冲的跟着去。
四面八方的人流,都在往一个位置汇聚。
雪花落入枝头,不一会儿便压弯了枝头凋零的梅花。
花瓣自枝头飘下,落入泥上,被浑不在意的行人踩入深洼,与淤泥作伴,无法挣扎。
四四方方的刑台上,正有一个十七八岁的身穿婚服的女子,她被粗麻神固定了四肢绑在一人来宽的木桩上。
刑台之外的人声鼎沸,一个个踮着脚徃上看着,地面都被雪花都被碾成了黑色。
只有刑台上边缘处的地面,厚厚的铺了一层雪,无人涉足,依旧保持着洁白无暇。
身穿嫁衣的女子身前是正在磨刀行刑者,刺啦刺啦的磨刀声,让人头皮发麻,满是害怕。
可她却呆呆的看着刑台那片干净的雪地,不言不语,眼神寂静。
“陆呦呦。”正在磨刀的行刑者喊了女子的名字。“你命该如此,怨不得我,有人给了我好处,让我不要折磨你,可这可是千刀万剐的酷刑,你怎着也是要被折磨的,我只能把刀磨的快些,下手也快些,让你早早受够刀数结束。”
“行了,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
行刑者叹了口气,说完便站起身来,走至陆呦呦身旁。
陆呦呦回神看他,她盯着行刑者手里的刀子,眼里闪过惧怕。
此刻的她就像笼中的困兽,白着脸不停的瑟缩着身子。
紧接着,陆呦呦只觉身上一凉,肩头的衣服已被撕开。
她瞬间就崩溃了,一个女儿家袒胸露乳何其难堪,这比要了她的命还要残忍。
这时,刑台下一阵哄笑声。
谩骂。
“活该!无耻荡/妇,该受此罚!”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在新婚之夜勾引太子,活该被千刀万剐,让世人都知道不守妇道的女人是个什么下场!”
“听说还是首富陆家的养女呢,还好人家家里眼光毒辣,一早就看出她不是东西,打小就断绝了关系把她撵了出去,不然家里出个这么丢人现眼的东西,哪里还抬得起头,恶心都恶心死了!”
“恶心?你怕是不知道这女的是从青衣巷爬出来的,那地方的女的有几个干净的?都是些靠着狐媚脸下贱身子勾引男人的娼/妇!不要脸的玩意!”
“怪不得能做出这等丑事呢。”
一字字一句句,直戳的陆呦呦心窝子流血。
胡说,她绝没有做那些下贱的勾当!
这一刻,人群开始沸腾,陆呦呦看着行刑者后背,眼神让人发麻。
白袍男子撑伞而来,踩在雪地上的鞋面上绣了一朵凤凰花。
看着那男子越来越近,陆呦呦眼里蓄满了泪珠满是恨意!
她不断的喘着粗气,情绪激动,状若疯妇。
脚步声伴随着微微的风声,停下。
他站在那儿,看她。
“夫妻一场,我来……送送你……”
听到这话,陆呦呦开始不断挣扎。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话!
明明,新婚之夜,偷情的根本不是她陆呦呦!
而是他!
是她的好丈夫新科状元潘玉崎!
这个虚伪至极人面兽心的畜生!
新婚当晚,她穿着嫁衣站在窗外,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一女子躺在本该属于她的婚床之上!
那女子虽因光线昏暗没有让她看清面容,但陆呦呦耳边此刻仍旧回荡着她那不要脸放/荡的笑声……
当时陆呦呦气急,这潘玉崎怎敢背叛她!
她刚想冲入门去给这对狗男女好看,却不曾想被人从背后一棍打晕。
再次醒来,她竟然光着身子躺在了太子的身边!
之后便是被众人抓包的通奸好戏!
她成了勾引太子的荡/妇……
下死牢,受私刑,有口难辨!
见陆呦呦一直蠕动着嘴,那潘玉崎放下伞,抿唇走近了少许,想要附耳倾听,却被陆呦呦一口咬在了耳朵上!
身旁的行刑者也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的抬手就给了陆呦呦一巴掌。
“疯妇!你不要脸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东西!竟敢伤害状元郎!”
刚刚那一巴掌,打的陆呦呦头晕眼花,她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然后眼珠一转,疯笑了起来。
虽衣衫不整,但那半露的肩头,在白雪的映射下白的发光,让人忍不住叹一句,肤比雪白,姿比花艳。
就连拿着刀的行刑者,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更别说台下的其他人了。
众人没想到,这女人死到临头笑得还如此娇媚。
“贱人!死到临头还用这等狐媚手段!真该让你死前回青衣巷,再享受享受被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
“不愧是青衣巷的头牌啊,这身段,这脸,啧啧啧。”
……
听着周遭的下流的笑声,潘玉崎站在那,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
他眼神晦涩的盯着陆呦呦唇角的笑,下一瞬似被烫到,飞快的移开眼。
陆呦呦依旧还是疯了般笑个不停。
是啊,她确实是从青衣巷出来的不假,可是,不是他用尽所有家当把她带出来的么!!
怎么?现在嫌弃了!装什么呢!让人恶心!
陆呦呦勾着唇,无声的动着嘴:潘玉崎,你个伪君子,你怎么不敢看我了?
陆呦呦眼里的嘲弄,如有实质的落在潘玉崎的身上,此时,他居然冷着脸一把抢过行刑者手里的刀,刀起刀落,已是划花了陆呦呦的脸。
血顺着刀尖滴落血上,陆呦呦痛的冷汗直冒,可她仍旧笑着。
少女虽面带伤痕,但依旧容貌倾城,眼神魅惑,带着血丝的唇角微微勾起,让人心神荡漾。
潘玉崎薄唇紧抿,睫毛颤了颤,最终偏头移开了眼。
陆呦呦仍旧死死的看着他,带着些偏执,胸腔里满是恨意,恨不得能当场咬死他。
“陆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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