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晞一毕业就来了优尚,在这里待了六年多。

这期间,不是没有客户主动提出接送她,有时是天气恶劣,同时客户人还不错;有时是相谈甚欢,客户还想再聊;还有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孟清让算哪一种?

祁晞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虽然暮色沉沉,但不见丝毫云雨迹象,应该算是个好天气,所以第一种不可能。

那么相谈甚欢?

这,她们还没谈呢。

剩下的……

“姑娘,麻烦让让。”环卫大爷从清洁车上探出半个身子和祁晞说话。

祁晞见是自己挡了路,忙往后让了一大步。

“谢谢你啊。”大爷笑呵呵地说。

祁晞,“不用客气。”

祁晞将下巴缩在围巾里,目光轻轻地看着大爷过了马路,很快消失在对街的人流里。

孟清让久等不到祁晞的答复,直接打来了电话。

祁晞回神,按下接听,“喂,孟总。”

她刚好站在风口,一开口声音被吹得四分五裂,怕孟清让听不清,马上拢住话筒补了句,“听得清吗?”

“听得清。”孟清让说,“打电话是想问,我方便去接你吗?”

话都问到这儿了,祁晞还怎么继续说不?

“麻烦了。”祁晞说,然后又报了一遍位置,具体到右手边是整条路上被砍得最秃的那颗梧桐树,它正在挂水。

孟清让听完忍不住笑,“不用这么详细,我找得到你。”

是吗?

祁晞低头看了眼自己扔在人堆里没有任何特色的着装,抿抿唇,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礼貌性叮嘱她,“地铁站和公交换乘点都在这里,路况不太好,你开车注意安全。”

孟清让,“好,大概二十分钟。”

预估的时间和最终到达的时间几乎不差。

祁晞坐上车,热意扑面而来,空调里的暖风正在缓缓送着香气。

很熟悉。

她忽然就回想起上次坐孟清让车发生的事,于是立刻转身拉上安全带,确定完全没问题才虚靠进座椅里缓缓吐了口气。

今年的冬天也太冷了,现在不过11月中旬,在风里站一会儿就冻得耳朵疼,等到大雪,还能出门吗?

“不是让你找个不冷的地方等我吗?当耳边风了?”孟清让笑问。

祁晞照实回她,“不冷的地方太远了。”

“懒得你。”孟清让无奈,看到她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随口问,“你近视?”

祁晞一愣,记起自己今天下班被郑又灵催得忘了摘眼镜,这会儿冷热交替,镜片上起了很厚一层雾,把视线遮得严严实实,即使她现在转头正对着孟清让,也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没,这是防蓝光的。”祁晞说,顺便去摘眼镜。

手刚抬起来,孟清让已经先她一步,捏住了细细一根眼镜腿。

大概动作突然,指尖从祁晞太阳穴上扫了过去。

轻轻的,很温暖。

祁晞无意识眨眼。

再睁开,孟清让已经帮她摘下了眼镜,捏在手里,用下巴指指她身前的储物箱,说:“里面有我的眼镜盒,找眼镜布出来擦擦你的。”

祁晞后背贴紧座椅,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她现在又不戴,目光对上孟清让的认真,默默把围巾往怀里按了按,伸手拉开储物箱。

里面的东西不多,祁晞一眼就看到了眼镜盒。

她将盒子拿出来,找到眼镜布,再从孟清让手中接过自己的眼镜,慢吞吞地擦拭。

车里没放音乐,祁晞觉得静,现成找了个话题问孟清让,“孟总,你的眼镜有度数吗?”

孟清让,“有,八百五。”

“啊?”祁晞惊讶,八百五十度五米之外也就分个男女吧,这么高的度数不戴眼镜确定可以开车?

孟清让从容地偏头看了眼祁晞,“放心,右眼5.3。”和煦笑容莫名给祁晞一种她在故意逗她的错觉。

祁晞没去求证,而是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问:“两只眼睛怎么会差这么多?”

孟清让单手扶着方向盘,跟着前方拥挤的车流走走停停,“工作意外。”

语罢,孟清让忽地笑了声,问祁晞,“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祁晞想说知道,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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