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不由得敬佩:“这位状元实在叫人称奇,那他后来如何了?”

御膳房里,闲下来的宫人频频朝他们张望,竖着耳朵听了起来,还确实挺叫人称奇的,八十二了还能中状元呢。

“后来啊。”芸香抬了抬手,看到小窗里摆了个又扁又小的食盒,还挂了个小牌,这是他们缀霞宫的食盒,姑娘的定例,芸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绣帕转身去提食盒:“我们先回去,路上我再跟你讲。”

玉贵“欸”了声去提食盒,才人的定例不丰,又有克扣,拿到他们手上的几乎是最低等的食盒了,里边连馒头都是冷的,好在这个天热,放一放就热了。

彩云跟顾全最开始来拿食盒的时候,看到这个又扁又小的食盒,彩云忍不住质问,御膳房里的人一会没菜了,一会来晚了,彩云受了一肚子气回去,偏偏奈何御膳房这些人不得,往上捅出来,他们安分几日,过了就要找补回来,御膳房背后关系复杂,要教训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才人实在太容易了。

玉贵手刚放到食盒上,平时连御膳房里打杂的都看不上缀霞宫,眼里都带着轻蔑,现在同样眼睛长在头顶上,但主动开了口:“那后来如何了,讲讲?”

玉贵有些“受宠若惊”,他看了看芸香,芸香清清脆脆的:“后来就后来了呗,他回家乡去了啊。”

姑娘还等着用早食呢,好在缀霞宫有热水,冷馒头还可以泡在热水里,馒头里洒了糖,甜滋滋的,哪有空跟别人讲故事。

一个提着又大又圆食盒的宫婢走了出来,脸上十分张扬,往他们的方向一瞥,撇了撇嘴儿走了。

前朝荆州水患,成帝连续一月有余都在前朝与大臣们商议处置,后宫连一步都不曾踏入,荆州水患连续数道圣旨发下,等水患的消息从荆州传来后才敢松一口气。后宫娘娘们十分惦记,连闭宫不出的太后在听闻后也派了个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去走了一趟。

杨培这些太监不敢劝,太后宫中的嬷嬷却是敢的:“现在这天气,花儿开得正艳,后宫的美人们千姿百态的,看着不也舒心?”

闻衍原本不为所动,前朝事务耗尽了他大半精力,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后宫,但嬷嬷说的“舒心”又忍不住叫他心里一动。他疲于应付后宫嫔妃,的确是想把心中的烦闷郁结散一散的。

嬷嬷走后,闻衍想了想,带着杨培悄悄入了后宫,没有惊动任何人。

山石假山背后,几个伺候宫妃的婢子躲到一侧,远处是嫔妃们在抚琴吟诗,婢子们听见了,忍不住夸了几句,说着忍不住提到了这几日受人鄙夷的缀霞宫。

缀霞宫的宫人出来说一个八十二岁的老头子考上了状元。

“谁不知道那小主庶女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咱们宫里的娘娘们谁不是才高八斗的,就她知道?编排这种话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姐姐说的是,那八十二的老头子只怕都入土了,连话都讲不明白了,哪能考取状元,还能走得动路么?”

“我回去还问了我们家主子,我们主子听了都发笑。”

宫婢们一人一句的说着,正是玉贵两个讲的故事被人传出来了,惹得后宫众人都当笑话看,这缀霞宫也太想出风头了吧。庶女终归是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大树背后,杨培往不远的假山看了眼,低着头,闻衍一身玄色常服挺直站立,不悦的压着嘴角:“查查哪些宫的婢女,如此不知规矩,贵人的事岂是她们能妄议的。”闻衍最是厌恶这般在背后行小人行径的。

“是。”杨培听好几人在他面前提及缀霞宫那位小主了,忍不住替钟萃说了句:“小主出身庶女,许是读书识字上略有些差距。”

闻衍微微侧脸:“怎么,你也觉得这是编造的?”

杨培初听也觉得这编造得有些荒诞,叫人不敢置信,但杨培熟悉陛下的语气,心里一跳:“难道...”

闻衍收回目光,哪怕他对“钟萃”有许多固有的印象,认为钟萃规矩仪态差,为人粗俗不堪,大字不识,但这个典故却并非捏造。想到此处,闻衍更是不悦,若是承认对,岂不是证明他看走了眼,这个钟萃并非是大字不识的人。

良久,他语气平淡的说:“许她刚好听人讲过这个故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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