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天的日记里,直到一百年前,二百年的时间里他都是感激黑衣人的。

玉骨天从有记忆便在葬魂岛上,他一度以为葬魂岛就是整个世界的全部,黑衣人曾经陪伴他到十八岁,渡他成仙修为仙身不老不死。

玉骨天开始对这位‘先生’极为敬重依恋,‘先生’于他如父如母,虽然父母二字,也只是‘先生’教于他的。

玉骨天的记录在他十八岁之前,都是极为童真快乐的。

直到十八岁生辰他冒雷击之险救了一只兔子,他欢天喜地的将兔子送给‘先生’,他却发现先生极为震怒,先生什么都没说,却对他极为不耐烦。

先生后来消失了几天,玉骨天内心极为害怕,认为先生要遗弃他不顾,玉骨天将怨恨转移到兔子身上,在先生回来时他将兔子摔死在先生的跟前。

他发现,先生笑了。

玉骨天在记录中详细描述了自己的快乐。

后来,他将兔头四肢一个一个砍下,兔皮剥了,先生什么都没说,只是赞许地对他笑。

先生教他修仙,渡他成仙。

玉骨天十八岁成仙,他认为自己不老不死。

后来,先生又陆续送来了一些人,他们教会玉骨天如何玩女人,如何玩男人,如何杀人,折磨人,将人舌头拨下,将人四肢砍下,将人连皮剥出,将人皮裹在身上饮酒狂欢。

玉骨天发现,他越是这般,先生越是高兴,虽然先生什么都不说。

玉骨天在自己的记录里写出了,得意,欢快,兴奋地写了那些惨死的人,是如何哀嚎求饶,如何惨叫,如何鲜血淋淋。

他不知何谓错,不知何谓罪。

他凶残而日渐空虚膨胀。

然后,他的‘先生’在他五十岁时,消失不见了。

那一年,玉骨天暴怒,他杀人无数,包括他身边的与他寻欢作乐的人全都被他剥了皮,那一年玉仙堡血流成河,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而后十年,他的‘先生’又出现了,先生为他送来了百名婴幼儿,最大的不过一岁有余,这些孩子,未来都是玉骨天的玩物。

而后他的‘先生’便又消失,此后每隔十年,他的‘先生’都会来一次葬魂岛,为玉骨天带来婴幼儿。

这些婴幼儿,毫无记忆,纯白如纸,他们在水镇,被奴化式教养,他们为了活命曾经厮杀算计互相残杀,他们从纯白如纸,变成一个又一个玉骨天的缩影。

他们通通都是玉骨天手中的玩物。

他们不知道谁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在乎,她们不知道自己生的是谁的孩子,也无所谓。

“行了!”

白大壮脸发白,她听不下去了,她听黑灭祖又低沉的声音说着玉骨天这几百年来的残忍,她只感觉快要窒息了。

“……那你娘呢,也是那个黑衣人从外面带进来的?玉骨天有没有写你娘的事,她在哪里?”

黑灭祖摇摇头,他闭了闭眼睛,呵了一声,“他没有写,我也原以为我娘在他心中是与众不同的,结果他对我娘连一个字都没有写,呵!”

白大壮反而舒展了眉头:“不写才好,他不配写你的娘的名字!”

黑灭祖将手中的野草捏烂:“你说的对!他不配!”

剩下的也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在玉骨天几百年的记录里他甚至不知道葬魂岛外面还有世界,他以为黑衣人一直在葬魂岛的某一处,或者在葬魂海的另一面,他以为那些孩子原本就是这个岛上的。

连黑灭祖以前都不知道外面还有世界。

黑灭祖回头看白大壮:“这外面,真的还有另一个天地吗?”

白大壮肯定的一点头:“有,外面的世界,天是蓝的,太阳是金色的,暖的,有花有草,有善良的人,很美,很好,等将来,我带你去看。”

黑灭祖听着便笑了,他嗯了一声:“我想象不出来,听着是一个好地方,很美。”

白大壮垂头看地,又抬头看他,正色地问:“你娘是因为什么死的?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这一回,黑灭祖沉默了许久。

“十岁那年,玉骨天要我服侍他,我娘不同意,她先是求玉骨天放了我,她把头都磕破了,玉骨天怎么会理会她。”

黑灭祖抬头望天,天一片漆黑,就像这整座葬魂岛,烂的发臭,每一处都肮脏不堪。

“我娘第一次反抗她,她想带我走,那时候我还不懂为什么,后来,她被杀了。”黑灭祖停了许久,在黑暗中张了张口,缓缓地说:“我亲眼看到,她被剥了皮,在那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恨,在那之后,我才会恨。”

白大壮闭了闭眼睛,她知道他说的‘服侍’是什么意思了!

“我就那样,看着她被剥了皮,流干了血,痛苦而死。”黑灭祖头歪了歪,在漆黑的夜中,流下了泪,“后来我很多次夜晚都想,我为什么不扑过去护着她,我一定让她寒了心,也许我当时应该跟她一起死的。”

白大壮按住他的手臂,他的眼泪就滴在她的手背上,冰凉的,白大壮紧了紧手讲:“你娘在这里活了那么久,她一定知道反抗会被杀,可是她还是豁出性命救你,她是宁愿自己死都要你活的好,她要是知道你反抗了,清醒了,没有像别人一样麻木的服从玉骨天,她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黑灭祖怔了怔,他闭上眼睛,心里有些微的释怀:“后来我十四岁,刺杀玉骨天失败,我逃出了玉仙堡,今天那个女孩叫云灵,她跟我一起长大,我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当初我要刺杀玉骨天,也料到会失败,我便将计划告诉了云灵让她准备好,失败时我带她一起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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