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朱耀祺想起猎场西边儿是有客房的,来猎场狩猎的都得住那儿,朱弦要休息也一定是去那里休息,于是他便一路小跑朝猎场西跑去。
才刚转过花厅背后的那小院门,朱耀祺就放慢了脚步——
不远处的正前方,迂回的抄手游廊上,走过来一个人,一身精干的交衽劲装,腰间佩刀,窄袖,健腰。来人低着头,行色匆忙。
来人走到朱耀祺身边的时候,朱耀祺开了口:
“嘿!你怎么这么久?”
“嘶——!”让朱耀祺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开口竟把仇辉给吓了一跳。
仇辉猛地朝后退了一大步,抬起头来无比惊讶地朝朱耀祺发出诘问:“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朱耀祺无语,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什么叫我躲在这里?这不是大路吗,我不走这里走哪里?”
仇辉一愣,转头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说话。
“事情办好了吗?”朱耀祺问仇辉。
仇辉低头,自喉咙里胡乱挤出一声“嗯”后,拔腿就走。
朱耀祺不悦,心说自己都还没问出什么东西来,怎么就要走?便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肩:“你……”
出乎朱耀祺的预料,不等他说完,就在朱耀祺的手刚碰到仇辉身体的那一瞬间,仇辉竟一个反手瞬间握紧了朱耀祺的手腕——
一阵剧痛自腕间传来,朱耀祺忍不住高声大喊起来。
仇辉被吓了一跳,赶忙撒手。
“告诉你,不要从后面拍别人的肩。”仇辉沙哑着嗓子说。
朱耀祺无语,恶狠狠地瞪着仇辉,一边揉自己的手腕,一边在心里盘算骂人的话。
仇辉有些尴尬,凑近来查看朱耀祺的手腕。
“你没事吧?”仇辉低声问。
就在仇辉靠近朱耀祺身边的时候,朱耀祺看见了他密布额间的汗……
“你怎么了?”朱耀祺口中喃喃:“这天儿,有这么热吗?”
朱耀祺一开口,又引得仇辉一惊,他抬手捂上自己的额头,胡乱擦了擦,喉间咕噜一声“没事”,说完又要走。
心中疑惑大涨,朱耀祺再一次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干了什么?”一种不好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朱耀祺,他恶狠狠地朝仇辉发问。
“你刚才去干什么了?”朱耀祺忍不住大喊起来。
朱耀祺嚷这么大声,仇辉也怒了,他不管不顾地甩开朱耀祺的手,丢下一句“干你鸟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朱耀祺呆呆地立在原地,看仇辉飞也似的消失在花墙的尽头。突然,他害怕起来,拔腿就往西院的方向跑。
朱耀祺直觉刚才仇辉和朱弦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办坏事了,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不光母亲,就连父亲也会扒了自己的皮的。
朱耀祺疯了似的奔到了西园,西园门口站了两队兵卒,穿着宫里的侍卫服,是朱耀廷自己的卫兵。
“这位管带,你知道我表哥住哪间屋吗?”朱耀祺开口问其中一名兵长,神情落寞。
兵长有些迷茫,仔细辨认朱耀祺的脸,认出他是八世子后,立马朝朱耀祺磕了一个头,答道:“回世子爷的话,您的表哥住西厢尽头的那间房……”
兵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朱耀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
朱耀祺来到西厢的尽头,门窗阖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并无异常。
心跳到了嗓子眼,朱耀祺颤抖着用手推门,门果然应声而开。屋内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苏合香,那是朱弦身上香囊的味道。
绕过门口的丝绢大插屏,朱耀祺绕进了内室。
西北角的窗户开了一条缝,有新鲜空气从那窗缝里透进来。房间里静谧非常,光线因米白的窗户纸过滤后,也变得柔和无比。
东头的花架旁摆着一张黄杨木雕花拔步床,锦绣的帐幔低垂,把帐内的人和贸然而入的朱耀祺严实地隔开。
朱耀祺走到床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揭开了床幔——
幔帐后的世界静谧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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