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又抿起嘴,极轻地一笑,看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屋里隐约有青木的芬芳浮动,小窗紧闭,青白的月光照出一方窗影,看似一切静寂。
他垂眸凝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眉头越皱越紧。
紫云端着茶进屋:“侯爷用茶。”
李韬没有动,却冷不丁问她道:“你们小姐,自两个多月前昏迷以后,人有没有哪里变得不一样?”
紫云一愣。
侯爷竟然知道她们小姐先前昏迷的事!
既然是李韬亲自问起,自然是不能有半点隐瞒的。
她稍定心神,思索片刻后回道:“回侯爷,小姐醒来以后,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心绪也比从前好一些,不怎么......会哭了。”
李韬这会儿背对着紫云,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望见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相贴,似不经意般,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性情又如何?”
“性情......确实也有些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紫云有些为难:“这......奴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李韬没有再问,沉默片刻后吩咐道:“今日我问你的这些,不许和你们小姐透露半个字。”
他说话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却比色厉内荏的黄氏等人更有威慑力。
紫云晓得好歹,立马低头应了。
*
离开茯苓院后,李韬直接回了木樨堂。
王岩已经在等他。
“侯爷,宫中消息,一个时辰前皇上摆驾中宫,皇后趁机为佟安说了几句好话,多有回护之意,皇上因此龙颜大怒,以干政之由......将皇后迁移到了西宫别苑。”
戚衡的案子一出,言官闻得风向,纷纷上折子弹劾佟安等人专横跋扈、徇私枉法,佟皇后身为佟家子女,自然也惶惶不可终日。
恐怕她根本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为佟安说了几句话,就会遭到如此牵连。
李韬没什么大的反应,只点点头道:“那和打入冷宫也没什么分别,太子那边又如何?”
“太子本来在刑部,刚得到消息,眼下正在往宫里赶。”
李韬颔首:“静观其变。”
“侯爷,还有一事,大少爷已经从刑部回来了,”王岩道,“刑部的人应该没有怎么为难他。”
李韬略微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戚衡参与科考时对之前的事有所顾虑,从未和人提及,当年苏州那个戏班子早就散了,那时候的苏州知府如今也已经别迁,照理说,不该让蔡兴他们知道此事。”
王岩看向他,有些迟疑道:“侯爷是觉得,此事与大少爷有干系?”
李韬神色不变,只望着远处:“他在外时行事低调,无意显露自己世家子弟的身份,与戚衡等人颇为交好,与此同时,却又瞒着那些寒门学子私底下与蔡兴之子交往,将两边人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我那日问他,一看他反应,就知道他有问题,根本不用猜。更不提,戚衡的兄长戚奎到京城以后,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他。”
王岩一惊,抬眸见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手上的玉扳指:“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还能一直不动声色,恐怕......我大哥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王岩低下头,不敢出声。
李韬放下手,目光淡淡道:“多欲则贪,尚私则枉,其罪遂生。这样的心性,我不能让他进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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