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之望着不远处说着话的母女二人,一时无法移开眼睛。

娘亲的气色,似乎比先前好了许多。

她心下一宽,顿时安定许多,垂眸不再多看,跟着李宜华径直往前。

今日忠勤伯府的宴会男女宾客皆有,平阳侯府一行到时,厅内已坐了不少人。忠勤伯夫人和几位京城里有头脸的世家夫人坐在上首,各府小辈们分坐两旁。

伯府的这位齐夫人看着比黄氏年长许多,面孔圆润,笑意盈盈,一副宽和之相。见黄氏等人进到花厅,便主动上前招呼:“可真是难得一见的……”

黄氏笑嗔:“姐姐可别打趣了。”

齐夫人握着黄氏的手寒暄,过了会儿才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李宜华和苏允之。侯府的两个姑娘她自然都见过,望见苏允之时却不禁有些惊讶。

当初见这位侯府的表小姐,只觉美则美矣,却小家子气了,且气色也透着些不好,总有几分病恹恹的。如今再遇,见她不施脂粉,却是黛眉红唇、肌肤胜雪,立在那儿犹如冰玉雕凝,秀美夺目。

短短几月,这应怀玉竟不再是那个美得单薄的纸片美人,甚至......还多了几分清贵之气。

一看之下,竟令人有些目眩神迷的。

齐夫人压下心中异样,扬唇笑道:“瞧瞧,你们侯府的两位姑娘都是美人坯子......”

黄氏掩嘴轻笑:“说笑了,哪里比得上您家的六姑娘。”

和东道主打过招呼,苏允之和李宜华便跟着黄氏走到了旁边落座。李宜华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对面那个,就是齐家六小姐齐嫣然。”

苏允之闻言抬头,见对面有个簪花戴玉的白裙少女,给其他好几个小姐簇拥着站着,如众星拱月一般。

那齐六小姐打扮得素素净净,生得分外貌美,而且一双眼睛温温柔柔的,十分文静乖巧的样子。

瞧着,倒不像李宜华说的那样招人厌。

这时候,苏夫人领着苏蔺真走进了花厅。

苏允之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许久未见的妹妹苏蔺真。

她出落得越发好了,和苏夫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允之就看到那齐家六小姐齐嫣然正无声无息地盯着苏蔺真看,神色还颇有些......

她眉头一皱,紧跟着脸色也微微发沉。

在深宫多年,苏允之对那种眼神,并不陌生。

*

等到宾客到齐,众人就被伯府下人引往后院花园。

头顶是青天白云,耳边是香风阵阵,飞檐走阁隐在桂花重影之间,又有流水沿着假山石的竹凹潺潺而下,水入清池,泉水叮咚,妙不可言。

众人入座时,叶家四小姐叶从心从席间走了出来。她拿着一卷画轴走到了假山石上的高台,着一袭淡蓝色的纱裙,行走时飘飘然真如仙子乘风一般。

素手一开,就将画轴打开,露出一副牡丹图。那牡丹图颜色鲜艳稠丽,花瓣,花叶,花蕊,无一不是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四下一静,众人不知是被牡丹花图的绝丽震撼,还是倾倒于叶家四小姐飘逸若仙的出尘风采。

这叶从心虽不是绝色,却难得有一股大家风范,神态气度非同一般。

苏允之想到这位叶四小姐竟然对李韬情根深种,不禁感叹他艳福不浅。

此时,突然有无数彩翅蝴蝶从林园深处飞来。

几百只,也许是上千只,像五彩的雪花纷纷扬扬,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惊呼出声,更有人抚掌称妙。

虽然知道这是精心设计过的一幕,却仍然让人惊艳难言。

那些蝴蝶在半空中盘旋了片刻,随后陆陆续续停落在那牡丹花图上。在场之人屏息凝视,都被眼前这一幕情形震慑住。

齐老夫人微微一笑:“不知这牡丹花图是哪一位大家所作?”

叶从心垂首:“原是许修远的牡丹朝凤图,这图只以丝绣临摹了真迹的下半部分。”

没有想到,这幅妙丽绝伦的牡丹花图竟并非画作,而是刺绣。在场众人,远远观赏,竟都以为是画作,没有人看出丝线的痕迹。

齐老夫人:“这我还是第一回见,别说咱们这些人,就连蝴蝶都难辨真假,实在别具匠心。”

叶从心盈盈一福:“这幅牡丹绣图,献给老夫人,以花开锦绣之兆,祝您寿比南山,万事如意。”

齐家老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显然很是高兴。以叶从心打首,其余各家都向老夫人祝寿道贺。

苏允之心中称奇,问旁边李宜华道:“叶家和齐家关系特别亲近么?”

“好像是吧,叶从心有两个姐姐都嫁进了忠勤伯府,他们已经做了好几年的亲家了。”

苏允之想到首辅叶廉与忠勤伯齐震的确是交好多年,如今两家亲眷如此,倒也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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