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遮蔽,离船百米远的山头后,明襄长发飞舞,素手执剑,脚下尸体一地,犹如夜中无常。
她踩在最后一人胸口上,淡淡问道,“为什么要放箭?”
“是是土七说,你们杀了老大,我我们要报仇。”
地上那人挣扎着指了一个方向,
明襄继续问道,“那箭上涂得是火油,受官府管制,你们从哪得到的?”
“是是玄浪帮给的,大侠您饶了我,我没有放箭,都是土七,他非逼着我们。”
明襄一脚踩断了他的胸骨,走到他刚刚指的土七面前,蹲下身,检查了一番。
“原来是他的人。”
明襄喉咙一动,血腥味涌出,似是自嘲般笑道,“我又错了。”
叶云起手里拿着那柄他嫌脏扔掉的剑,脚上沾染着泥血,恍若未察,只静静地,隔着几具尸体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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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被烧得只剩下漆黑的船骨,小溪爹的尸体挂在礁石上,被打捞起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
明襄呆坐在石头上,看着叶云起找来的人将小溪爹的尸体用布包裹起来,天逐渐变亮,遍地狼藉再也藏不住,灼热的火气还在往外喷涌,那些尸体和那些趴在尸体上哭喊的人,似乎永远都不能从这场噩梦中醒过来。
紫色的身影挡住视线,呛鼻的焦味被一阵清冽的香味驱赶。
“是我冲动,自以为是,是我不够周全,是我……。”
叶云起沉默不语,拿着沾湿的手帕,擦去她脸上的烟灰和血迹,将她手中的细剑拿走,擦拭着她的手心。
“这群河盗声名狼藉,除了孩童女子,其余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今夜船虽被烧,却保全了大多数人性命,是你救了他们。”
明襄道,“若不是我出头,换个人,他们或许不会放火。”
“换谁呢?”
明襄抬眼看他,叶云起伸手将她眼轻轻合上,
“明襄,事无绝对,变数无常,有所得必有所失。”
叶云起掌下湿润,良久,明襄问道,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叶云起答,“是吗?”
小溪爹就葬在河岸不远处,小溪说她爹以前说过,在河上待了半辈子,万一哪天死了,只要看得见乌桓河,魂魄也能顺着河水回家。
小溪醒来之后,抱着她爹尸体大哭了一场,就不再闹,红着眼跟在别人后面捧土,明襄用剑给小溪爹刻了块木碑,跟着小溪磕头,却不敢面对小姑娘。
直到小姑娘自己走到明襄旁边,抓住她的手,明襄才敢抱住她,问一句,“怨我吗?”
是非对错,皆在人心,可人心又是如此不堪,谁能轻易坦然。
小溪没有说话,把红绳塞进明襄手里。
明襄问,“我带你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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