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尚的说法得到宋珩的认可:“祖父,二叔的提议我赞同,铮铮傲骨我们不是没有,稚子无辜,不能因气节断了宋家的血胤。”

国公爷宋孝廉背对众人,闭目思索了一会儿,“这件事容我再考虑考虑!等晚上回来,再做决断!”

宋淳听祖父的口气,连家中孩童走不走也得考虑,脸色因惊惧变得惨白,今日一早听见这个消息他就巴不得马上卷了银子跑路,哪能想到祖父竟谈什么文人气节?这气节值几何?

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

但他被这庄重的气氛压抑着,不敢再多言惹怒了祖父。

宋孝廉也不能在家中多呆,急着去官衙与各同僚商议退敌之策,“好了!今日事态紧急,回来这一趟不易,你们对外该怎么做怎么说心里要有数,特别是元尚,你那些话在家里说说便罢了,在外头敢提半个字,我便没你这个儿子,还有淳儿,你倒是把你父亲学全了,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宋元尚和宋淳皆低头不敢应声。

家里除了宋珩,其余个个都有官职,便随着国公爷一起出了门。

宋珩也没有空闲,今日一早城中粮价疯涨,他得对外将府中众人生活必须品安排妥当。

这一日,不仅仅是庆国公府,整个上京,都是人心惶惶。

吃过午饭,傅芸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漱玉轩里的丫头们都在院子里,听朱妈妈讲着许久以前一些小的战乱故事,可想而知,朝廷最终都是完胜逆贼,给这些小丫头们一些信心,也给她自己一些信心。

一直到用过了晚饭,怡宁居那边来了个小丫头,说是国公爷有话要说。

傅芸早有准备,带着朱妈妈,立刻就去了。

怡宁居里,老太君与国公爷在上首正襟危坐,满堂儿女子孙齐聚,男左女右,站着的,坐着的挤了满屋。

宋孝廉面色庄重严肃,蹙着眉头抬眼扫视一圈,“都到齐了?”

宋珩回道:“祖父,人全到齐了。”

宋孝廉缓缓开口道:“相信不必我多说,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已知晓!我宋家百年基业,几经沉浮,历经风雨不倒,皆因沐浴着浩荡皇恩!如今朝廷正面临着疾风骤雨,身为宋家掌舵人,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若真到了城破家亡那一步,我宋家每个人该当为君为国尽忠,从容赴死!”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郑氏蹭地一起站起来,嘴角翕动了几下,看见国公爷宋孝廉如刀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片刻的喧哗过后,又恢复死一般的安静!这么些年,宋孝廉在这个家中所树立的威信颇为深厚,除了那不长进的长子长孙,其余人,从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念及稚子年幼无辜,不谙世事!也为了我宋家血胤传承,十二岁以下孩童,不论男女,皆由嫡母带着前往宁州梅庄避世而居,其余一应人等,留在家中。若有谁不愿留下,现在可直说出来,与我宋家脱离干系,我绝不阻拦!”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喧哗!

傅芸站在下首末尾处,她身前就是郑氏,可以明显看到郑氏在微微发抖,平日里装得闲静优雅,此刻真是丑态毕露,居然吓成了这样。

屋里再一次安静,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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