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郁星晗又检查了一遍包裹，终于放心地递了出去。

——

靠近冬季后白昼愈发短，何况南华位置靠近热带。

还没到七点，这座金融都市已经落入四合夜色中。深秋凉爽的夜风透着冷意吹来，站在一旁的霍家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回去吧。”霍嘉澐身旁，一个和他几分相像的青年开口 。

可眼前的青年仿若未闻，站在树立着十字架和小天使的墓碑前，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阿澐……”那青年像是下定决心再次开口。

“哥，你说，”霍嘉澐忽然打断他，“那些媒体追着挖我们老爸的私生子追了这么久，要是最后发现你其实是妈妈的宝贝大儿子，会不会也觉得很好笑？”

他身边的青年皱眉：“阿澐，你别这样……”

霍嘉澐摇了摇头，寒枝的阴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我只是在想，大概不会有比他们更好的爸爸妈妈了。”

如今已经成了霍家秘辛的这件事，当年却是他父亲津津乐道的骄傲——因为尊重辛苦生子的妻子，霍杨中夫妇的第一个孩子是随母亲姓“文”。

即使后来出于保护目的，霍家顺势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可他们对这个长子的爱意丝毫没有减少过。

“是啊，那年农历新年我被拍到正脸之后，老爸气疯了直接买断了那一期杂志，印象深刻。”文嘉沂回忆道。

霍嘉澐不知何意地笑了笑。

他的父母，是最恩爱的一对夫妻。

他们曾经有最好的一家人。

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而那一年，他固执己见地留在纽约过农历年，却没想到……会失去那么多。

“亚美郁金香，妈妈最喜欢的。”霍嘉澐看着手里的黄色花束，“说起来，妈妈其实是个很少承诺的人。”

可难得的承诺却食言了——不是说好等他从茱莉亚毕业，就去荷兰看郁金香么。

天色逐渐被乌云笼盖，似乎马上就要落下大粒的雨滴。

“走吧阿澐，你不是说八点还要和瑞银那边开电话会么？”文嘉沂看向他。

霍嘉澐最后深深地凝望了一眼。

他放下花头也不回地走出墓地，心想，今天又会做个什么样的噩梦呢。

几乎刚坐上车，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雨水贴着车窗不断流下，而霍嘉澐就这样一直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

就在这时，坐在另一边的助理递来一个包裹：“澐总，今天下午就到了的，刚才没得空给您。”

霍嘉澐停顿了一秒，刚要接过来，却听到助理犹豫道：“但是，有点奇怪，是西江寄来的。”

“没事，给我就是。”霍嘉澐说道。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要做第五天的任务，大概猜到了包裹多半是那个少年寄来的。

他拿出车里备着的瑞士军刀，慢慢划开胶带。

一张画从里面露出个角落，看得出一片璀璨的金黄。

霍嘉澐慢慢抽出画。

画上画的，是一个青年的背影，穿着白色T恤，微微长的狼尾落在肩后，虽然看不到正面，色调却染上了明亮的色彩。

而在四周，原本该是边框的位置——

大片大片的郁金香，像是夏日里南欧的灿烂阳光，挥洒在他的背影上。

霍嘉澐看着画，顿了几秒，忽然慢慢笑了起来。

坐在一边的助理瞥见霍嘉澐的神情，几乎愣住了——

他甚至从未见过霍嘉澐这样。

不是平日里，那种疏离而流于表面的笑；

而是，直达眼底的温柔笑意。

——

助理有些愣愣地捡起掉落的包裹纸，刚想将贴着地址电话的贴纸处理掉，却忽然发现了什么。

“澐总……”助理的声音有些讶异，“包裹里怎么还有几十张纸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