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声渐渐从耳侧消失,整个皇宫阴森森的,透出骇人的气息,白日里,这里应该是春意盎然,草长莺飞的,可眼下这样的夜里,那些翠绿的颜色在容溦兮眼里都变成了或灰暗或深红,让人浑身战栗。

她怯生生的走了许久,记不起刚才是如何从沟壑里爬上来的,脑袋里满是血红色的幻想,仿佛当年的如妃就死在她的面前。

她上过战场,见过死人,知道因何而生,为谁而死,可现在她做不到心神安宁是因为有人死的不明不白,人生一世,这些年才知最可怕的地方是深宫。

长夜漫漫,宫灯寥寥,藕色衣裳的姑娘正出神,忽听见又是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前头传来,她心下登时漏了一拍,她可不想死在这里,待人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准备找个地方继续躲藏起来,脚下处却是一滑,整个人毫无准备的往前倒了下去。

“是什么人?”

容溦兮听到声音,整个人来不及思考,赶忙从地上坐了起来,手上被石子扎了进去,磨破了几道皮,正疼的龇牙咧嘴,哪里还顾得上回话。

等到明晃晃的灯笼照过来的时候,容溦兮这才茫然的抬起头,月光同灯光映在回宫路上的两人脸上,待看清来人,明艳的脸上刷的白了一层。

苏明壬歪头瞧清了姑娘,不跌不慢的将灯坐立在地上,扶着人的胳膊起身,“容掌事怎么在此?今夜怎么不留宿湄兮那?”

容溦兮福身抽回了手,眼睛刻意不去瞧苏明壬身边的苏温言,感激回道,“回禀殿下,奴婢怕今夜贪睡,明日主子一早起来没人伺候。”

苏明壬一笑,“真是个细心的。”

说罢,他怼了怼身边一言不发的苏温言,说道,“宫门已关,正好你也得回去,就捎带她一下从小门走吧。”

苏温言见人使眼色,始终不为所动的顶着一张冰块脸,犹如未曾听懂苏明壬的意思一般。

这样冷漠的态度,容溦兮早就习以为常,她礼貌回说道,“奴婢不劳烦殿下和世子了,小门的路奴婢认识。”

“左右我也是要出去的。”未等人彻底拒绝,苏温言先开口说道,“难不成还要你我二人一前一后,闹出深夜私话的样子,让人误会吗?”

有些事越是遮掩越是容易让人猜忌,不过是两人顺路出宫,出了便割走各的,乐的轻巧,容溦兮俯身拜道,“那奴婢就劳烦世子了。”

苏明壬离开时像是做了一次大好事一样心情舒爽,脸上笑容可掬,同身后的容溦兮悲喜不通。

闻声音渐远,苏温言拾起地上的灯笼,顾自的走在了前头说道,“走吧。”

容溦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追了上去,紧紧的跟在苏温言身后,苏温言见人喘息不规律,想起那夜钟灵寺外小姑娘怕鬼的事情,终忍不住掀先开口说道,“你若害怕可以抓着我的衣袖。”

“奴婢不怕。”

他在前头照着路,没看到容溦兮摇头,只觉得她说的话有气无力偏还倔强的很,神色不禁严肃了起来说道,“你风寒可都好了?”

本是好了的,可今日这一吓,许是又要发病,容溦兮扫了扫胳膊,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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