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冷呵一声,咬牙道:“一番美意?谁稀罕她的一番美意!你父皇多久没有踏足我们甘露殿了,你知道吗?”

“儿臣,”晏琮为难道,“儿臣……”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李夫人面目忽然狰狞起来,尖锐的声音充斥着站在她对面的晏琮的耳朵。柳心不敢劝,只迅速轰了宫人,将殿内留给她们母子二人。

“我为什么失宠?还不是晏月那个贱人,今日献舞姬,明日进歌妓,变着法得往陛下身边送美人!”提起晏月,李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本是中人之姿,在晏清还是太子,身边没有什么莺莺燕燕时,容貌算得上出色。当时太子妃付氏乃是付太后的侄女,名门之后,晏清觉其甚是端庄无趣。而李夫人平民出身,行为举止皆真实率性,因此与年少的太子晏清颇为合得来。后来她破格被封为良娣,受宠数年不衰,并育有三子,包括被立为太子的皇长子晏琮。

晏清最初登基的数年,待她一切如旧,甚是爱重。但架不住身份变了,三年一选秀,宫中新人不断。新人并不知皇帝喜好,不得圣心,李夫人没有放在眼里。可晏清的亲姐姐安乐长公主晏月,为弟弟张罗着各色美妾,以期获得晏清丰厚的赏赐,让她防不胜防。

姐弟感情笃实,晏月对晏清的喜好再了解不过。她给晏清送的美人才色姿容皆绝,对他的喜好更是了解的透彻。自此皇帝踏足后宫,十有七八宿在晏清的送来的人那,还有二三则是歇在江若柔那那里。唯独自己,孤灯冷殿,好不寂静。

所以,李夫人不喜安乐长公主。奈何公主势大,李夫人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只能避免和她见面。偶尔撞上,也只当出门没看黄历,自认倒霉,强颜欢笑打个招呼就走了。

“娘多次跟你说,不要和晏月家那个小狐狸精走一起,你是不是全都当了耳边风?”李夫人恨铁不成钢,指着晏琮的鼻子斥道,“你!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母亲,儿臣不敢!更何况,婉儿她不是什么狐狸精!母亲为何要对她抱有成见?”本朝以孝治天下,他晏琮怎么可能想气死自己的亲娘呢?

晏琮“噗通”一声跪下,字字恳切地道:“只是此次姑姑主动示好,母亲还对姑姑昔日莫须有之事心存芥蒂,这般不给面子,传出去祖母和父皇会怎么想?”

“你出息了!”李夫人嘴角微微抽动,“竟然学会拿陛下和太后来压我!就算你说破了天,我也绝不可能,让你和陆婉那小丫头片子在一起!滚!”

“母……”

“滚!”李夫人四下张望,随手抓了个离得近的殿内摆玩瓷瓶,砸了下去。纯碧如玉的碎片四分五裂,迸到晏琮垂下的眼前。他不敢再留,忙起身匆匆离开。

“张公公安。”午膳时分,晏珩自偏殿往正殿去,正巧遇到来猗兰殿送东西的御前总管,点头招呼道,“您怎么亲自来了?”

“哟,使不得!奴才给齐王殿下请安。”张华笑着迎上去,对着这位颇得圣宠却不骄不躁的皇帝幼子道,“安乐长公主殿下一早遣人送了两筐蜀郡荔枝来,一筐去了慈庆殿,一筐来了未央宫。皇上下朝见了,忙差老奴挑了好的来送予江夫人和殿下尝鲜。”

“多谢父皇赏赐,劳烦张公公亲自走一趟。”晏珩微微一笑,自袖袋中的取出一粒金锞子递给张华。

“殿下抬爱……”张华见状,连忙推辞道,“不过是奴才的本分罢了,这……”

“公公收着吧,不然晏珩心中难安。您经年累月的往猗兰殿跑,受累了。”

见晏珩的坚持,张华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他接过晏珩的赏,道了谢,在晏珩的注视下脚步轻快地离开。

“大人,这齐王殿下出手当真是阔绰啊。”张华身边跟着的小太监眼馋道,“您每次来都这么赏,也不怕将老婆本败空了。哎呦!您打我做什么……”

张华用拂尘的柄敲了敲小太监的头,一脸高深莫测:“跟在咱家身边这么久了,还蠢得跟头驴一样。”

“猗兰殿的那位深得圣心,儿子既是幼子又出色,陛下今早上才赠的剑,你眼瞎了没见到不成?平日里的赏赐暂且不论,光是齐王殿下封王后齐地每年的税金,都是我们想不到的数!”

“是!是!是!您说的在理,奴才愚笨,哪里知道这些?”小太监忙接过拂尘,点头哈腰地跟在张华身后,恭维着去了。

“母亲。”晏珩朝坐在膳桌旁的江若柔一揖,而后自然落座在她对面。上菜的宫女鱼贯而入,将色香俱全的御膳一道摆开。

“陛下刚赏了荔枝,我让人拿了一半给你‘妹妹’,这些留给你尝鲜。”江夫人起身,将那盘荔枝摆到了晏珩触手可及之处。

晏珩微微垂睫,淡淡道:“儿臣不喜甜食,母亲怕是记错了。”

“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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