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平陵国当今的皇帝的生母,本该列为皇太妃的惜妃,曾经是惊扰了整个后宫的风云人物。当时皇上的子嗣并不多,皇太后急的到处搜刮美人,却无一人入了皇上的法眼,一连十个月,皇宫中都没传出一点喜讯。当时在位的皇后因体弱多病,生下长公主后就常年卧床,先皇对于皇后宠爱有加,对于长公主更是关怀备至,一度引起了群臣不满,唯恐帝位无人继承。
一时间,达官贵族都纷纷引荐自己的女儿,各地使者也把各具特色的美人带入宫中,却没有一个夺得皇上的青睐。偏偏南巡后,随皇上的车队而归了一位姑娘,不日被皇上纳为了贵妃,喜讯更是接二连三,不出一月,便有了喜脉。
当时的皇城内人人都洋溢着微笑,因为这个江南来的小丫头,被皇帝赐字为惜的妃子,生下了皇上的第三个儿子。
自此往后的血雨腥风,而今已无人再提,也无人敢提。
慧太妃此时也算是皇上唯一敬重的长辈。惜妃在早时已逝,先前的皇后最终也没有熬过病重,彼时的妃子们无子嗣的都守陵或出家,仅有的几个获得封地的皇子,大都也都接了母亲回去,只剩了惠太妃一人居住宫中。
按理来说,晋王获了封地,惠妃也该回到盛安城。但这次不同,皇帝以感念惜妃为由,留了她在皇城里,封她为惠太妃。自此太妃一年只得到访一次盛安,就是在晋王生辰之时。此次联姻若不是皇帝御赐,可能也不会舍得放惠太妃南下。
只是消息传达的太迟,晋王府内得到消息时母子二人都已经快到城门口,这才有了乐之梅被加急梳妆打扮的一幕。
此刻中厅已经不再是晋王刚回府时的热闹景象。乐之梅拘束的坐着,脊背不敢有一点的松懈,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她的左手边坐着换了身新衣的晋王,洗去了些舟车劳顿的气息,让乐之梅更觉潇洒帅气。惠太妃此刻坐在两人对面,身边的宫女拿着蒲扇缓缓扇着,时不时还增添些茶水。
乐之梅本以为自己未来的婆婆会是和自己母亲相差无几的岁数,却不料惠太妃看上去容光焕发,甚至谈话的眉眼间还有些少女的娇俏。如此倜傥的男子果真也出自一个绝世美人。乐之梅觉得自己坐在二人中间,像一个还没有长开的市井黄毛丫头,既没有太妃的雍容华贵,温婉动人,也没有晋王爷的少年温润,公子无双。
“阿温,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惠太妃看着晋王问道。
“母后不必担忧,孩儿一切尚好。”
一旁喝茶的乐之梅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没想到向来我行我素的王爷对太妃竟然没有尊称,不愧是行走江湖的侠客。
“这些日子又去了哪里?金洲那边荷花开的正好,有空你该替哀家去瞧瞧。”
“正有此意。”俞温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随后这母子俩聊了天气,聊了哪里的景色优美,哪里的风景秀丽,哪里的小吃全国驰名,甚至都聊到了哪个将军家的小姐爱慕哪家的少年郎,却一直没有聊过有关乐之梅的半句话。
乐之梅只好在一旁一杯接一杯的喝茶,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境地。本想假装透明人逃过此劫,谁想到她的身体第一个不同意,一阵尿意直冲大脑,来得如此突然。
她瞧了瞧身边的二人,还在不疾不徐的聊着奇闻异事,丝毫没有打算结束谈话的征兆。这母慈子孝的场景,她一时间也不想打破。但是这身体岂是能吃亏的,越忍,就越发较劲儿。
这会阿倩看出了乐之梅的不舒服,她看着乐之梅的背影,一会左扭扭,一会右扭扭,头上的凤头钗穗摇摇晃晃的。于是阿倩往前走了几步,趁着给乐之梅倒茶的功夫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然而乐之梅杯中的茶水一点没少,阿倩正准备退下,手臂却突然被乐之梅抓住了。
“阿倩,快,快扶我去……”
“去哪?”左手边传来了一个清冷的男声,乐之梅一回头,只看见晋王的目光停在她身上。被他这么一问,太妃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一时间中厅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乐之梅只觉得头脑发昏,又是羞愧又是尴尬,搞砸了,这下她被休回家的可能性又大了一分,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孤独终老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宅子,这么帅的夫君。
“茅房!”什么脸面都不及膀胱重要了,乐之梅用尽这辈子最后的勇气喊了出来,闭着眼睛在阿倩的搀扶下冲出了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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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倒是有趣。”惠太妃被乐之梅惹得大笑,原先一尘不染的光滑脸蛋也生出了几条皱纹。
“阿温,母后给你挑的姑娘,的确能解你心头几分烦忧。”
“我说了我不用这些。”
“罢了罢了,牧啼,吩咐下人都去准备晚膳吧,腾出个地方,我们母子俩要说说心里话。”惠太妃说完,牧啼遣散了府上的宫女,把中厅的大门也合上了。
“牧总管,您也下去休息吧。”
牧啼这下也退出了门外,整个中厅只剩下惠太妃和晋王,和几个惠太妃的侍女。
“你这样他不会怀疑吗?”晋王压低了声线。
“这天底下的王爷,哪个没有王妃。今日不是这个丫头,明日他也会给你强赛一个。”
“既然这样,那乐家自然也是他的人,只是多了个控制我的手段罢了。”
“不急,这门亲事也是我点头了的,也是我看得上的姑娘。今日一见,果真纯真可爱,长得也娇俏可人,配我们家阿温,足够的很。”
“母后!你根本不懂儿臣的心思。”
晋王听到这些话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惠太妃却还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阿温,你还是小时候的性子,你这样怎么成大事呢?”
“我不可能安稳的待在盛安,做这个有名无实的晋王。”
“你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才对,这也是我为何今天才来盛安的原因。”
俞温眉头紧锁,他不明白母亲所谓的心意,也不明白为何她会做此决定,他已经一个人在盛安城呆了八年。八年前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几乎一夜间被从熟悉的地方送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高高在上的父亲一去不复返,连最亲近的母亲也被迫要与他分开。这里的人各个都称他为王,可是他知道,曾经童年那般无忧无虑再也不会有了,在盛安的每一步,都是刀尖舔血,好像有个定时炸弹深埋在地下,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把这个梦境夷为平地。
准确的说,他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可是她不该来这。”
惠太妃缓缓起身,想把右手搭在俞温身上。这是她唯一的一个孩子,许久未见,竟然长得这么高了。眉眼间乍一看像她许多,但是越看越像另一个人,恐怕只有在俞温身边,她才敢如此的思念那个人。
“你和他越来越像了。”惠太妃把手伸向俞温的脸,但是终究没有触摸到。
俞温的眼眸垂了下来,他很少有温柔的情感流露,即使对于母亲,这么多年的历练也早已让他不再是那个会撒娇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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