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对方怀中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叶争纯顾不得许多,伏在饕玄的肩上释放着连日积攒的委屈。饕玄有些不知所措,碍着身份,他只得一动不动地站着,扭过头对着车里的女子一个劲地使着眼色。

那女子却只顾自己咯咯地笑着,待到看到饕玄实在是局促不安,这才慢条斯理地下了马车,不动声色地将叶争纯扶到了自己的肩上,左手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口中哄着无事了,右手从袖中拿出一条绢子,为她轻拭脸颊。

饕玄后退一步,告罪了一声,便慌忙退回马车边上了。

那女子柔声安慰道:“叶小姐,我们先扶你上车可好?等下露重,当心在这外头着了湿气。你放心罢,有我们在,有什么委屈,你尽可上车一五一十地讲予我们听。可好?”

见叶争纯泪眼朦胧地点了头,那女子给饕玄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齐将叶争纯架上了马车。

王府的马车都大同小异,这一辆也不例外地铺着绒毯,不过与赫连桓乘坐的那辆不同的是,这里的绒毯是茶色的,内里的装饰也更简洁些。因着是晚上,桌上点了一盏油灯,散发出好闻的松香。

饕玄将叶争纯安顿在车中坐下,便行了一礼道:“叶小姐,就由萱娘在里头伺候你,属下在这外头候着,若是好了便可吩咐一声,我们就回江州府了。”话音落下便退了出去,带上了厢门。

唤作萱娘的女子从坐箱下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利索地替叶争纯换上了,随后又唤了外头的饕玄送了桶清水和新帕子进来,用那帕子沾了水细细替叶争纯擦了脸和头发上的叶片和污渍,又将这些撤了出去,便唤了饕玄进来说可以上路了。

萱娘告诉叶争纯自己叫凌萱,是桓王府的掌事大丫鬟,她可跟着饕玄唤自己萱娘便好。说着又给她倒了杯清茶,叶争纯抱着暖烘烘的茶杯终于缓过了神来。

叶争纯瞧着那萱娘通身的锦缎,打扮得十分艳丽,举手投足也比一般的婢女要圆滑得多,连桓王的贴身侍卫都瞧着她的意思行事,想来应该是个十分得脸的。

于是叶争纯这才整理了思绪,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刚才的经历告诉了二人,言语间也十分客气。只不过她隐瞒了自己扔掉锦盒那一段,只说自己将头伸出窗外看风景时不慎掉了耳坠子,这才急忙下车寻找,在林间与自个儿的车夫走失了,然后又不慎遗失了锦盒云云。

叶争纯口中直道自己该死。

萱娘和饕玄皆抚慰了她一番,说此事并无大碍,殿下宽厚,不会归罪与她的。

叶争纯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随口问道:“想来真是有些后怕,若不是幸好在这里被你们所救,真不知我今夜还是否有命回得去。不过二人为何没有与桓王殿下一同回去?而是这般晚才从后头赶上来?”

饕玄正要开口,萱娘瞧了他一眼,截了他的话头率先道:“这也是巧了,我们走了一阵周家小姐发现手串上有颗珠子掉了,殿下派我们二人回去倾莲坞寻呢。这不,我们寻到那珠子便快马加鞭往回赶,这才在道上遇见了您,这该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护着叶小姐呢。”

叶争纯早将二人的动作看在了眼中,心道这二人的反应,怕是萱娘临时扯的谎,怎就好巧不巧地,那周小姐也掉了首饰?

至于真实的目的和萱娘不想告知她的原因暂且还瞧不出,但是对方确实没有什么恶意。再说了,从自个儿身上,如今也没甚利益需要捞取了,所以一切权且当作不知便好。

叶争纯的眼珠转了转,面上装作勉强地笑了笑,道:“如此说来,我是该去给周氏小姐道谢了,今日若不是她三番两次地替争纯解围,怕是早已......”

这时萱娘赶紧用帕子捂了叶争纯的嘴,截住了她的话头,道:“叶小姐可莫要讲这不吉利的话。您可累了?若是困了便靠着小睡片刻罢。”说着从旁边的坐箱下取出一个软垫放在了叶争纯的脑后,扶着叶争纯倚在后边,然后吩咐着饕玄叫车夫留意路边可有叶小姐的马车。

叶争纯的精神已紧绷了一整日,现在好容易才能松懈下来。伴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松香,靠在软垫上的她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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