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外室……我不是外室……”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俞静宜呼喊着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

她脸色苍白,冷汗淋漓,两鬓的发丝紧贴着脸颊,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双眼的瞳孔才慢慢找回焦距。

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场景,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居然活着回来了。

想到她在京城所受的委屈,为救她而死去的青荟,忍不住哭了起来。

五年前,边关战事紧张,大哥俞华霖被强征入伍。三年前,边关传来消息,灵溪县那一批强征的壮丁全都死光了。

一时间,县里面大街小巷白幡飞扬,到处都是办白事的人家,哭声此起彼伏,宴乐婚嫁全部取消,堪比国丧。

又过了一个月,府衙突然传来消息,她大哥还活着,只是身负重伤,命悬一线,被送回来了。

官家是不可能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救治普通的兵丁,且伤势过重者,就算治好了也无法重上战场,这种情况会给予一定的补偿,让他们提前解甲还乡,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命悬一线在家人看来就是一线生机,一家人欣喜若狂地赶到府衙,却发现那人只是身上带着她大哥的兵牌,并非他本人,空欢喜一场。

那人便是卫衡,找不到他的家人,又是顶着俞华霖的身份送来的,县尊无处安置,便差人将他送到俞家,美其名曰老天补给绝户的儿子。

能不能给俞家当儿子,县尊可说的不算,人家有自己的家人。

纵然心中有气,一家子还是倾尽全力把人救过来了,只盼她大哥若是侥幸活下来,也能被人善待。

卫衡苏醒后,一家人迫不及待地想从他口中打听她大哥的消息,然而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身体痊愈后,便当了俞家的赘婿。

他长相俊美,身材高大,聪明能干,待她极好,两人甜甜蜜蜜地过了一年。一年后,卫家人找上门,他们由此得知,卫衡出身显贵,且是卫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必是要认祖归宗。

赘婿是当不成了,俞家打算退亲。

卫衡不肯,她也舍不得卫衡,两家人协商后,决定修改婚契,下一代子女两家分,她跟着卫衡一起前往京城。

现在看来,那份不舍便是痴心妄想。

到了京城,卫衡的家人嫌弃她出身低微,举止粗鄙,不堪为一门宗妇,将她安置在城郊的庄子里,为她请了一位宫里的教习嬷嬷学规矩、学掌家。

待该学的都学会了,连教习嬷嬷都离开了,却迟迟不见卫衡前来接她入府,她心生疑窦,便让青荟拖住看守的下人,亲自前往卫家寻找卫衡。

她敲开卫家的大门,自报身份和来意,见到的却不是卫衡,而是他青梅竹马的夫人,他夫人不知她的存在,将她当成登门闹事的外室打出门外。

回过神来,什么都了然了,卫家人把她带到京城只是为了安抚失忆的卫衡,卫衡见到苦苦等候自己的妻子,怎好再把她带回府,又无颜面对她,干脆选择避而不见。

她心灰意冷,带着青荟折返云州城,途中遭到一伙匪徒的袭击,青荟为护她而死。

门外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她赶忙抹干泪水,平复心绪。

两家门第相差悬殊,如何能讨回公道,说出来只会让爹娘替她难过,只当是和离归家便好。

房门被猛地推开,愤愤不平的话音随之传来:“姑娘,整条街上的人都在传,你和卫公子不清不楚,咱们才来云州城几日,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败坏姑娘和卫公子的清誉!”

青荟双手拧着帕子,越说越气,走到床边的时候,帕子拧成一卷,再一用力,“嘶啦”一声,丝线崩断。

她赶紧摊开举到眼前,隔着窟窿眼儿能看到俞静宜,好好的帕子成了烂布片,又气又心疼。

看到“死而复生”的人,俞静宜面上一怔,扯开衣襟看去,肌肤光洁平滑,没有曾被长剑穿心的伤口。

失神间,便听青荟惊呼道:“姑娘,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会出这么多汗水,小心着凉,赶紧换一身。”

说完,急忙去衣柜里翻找干净的衣物。

俞静宜顺水推舟:“无碍,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就没事了,你刚刚说什么?”

“开张那天生意明明很好,大家对咱家的酒夸口不绝,这两天却没有客人登门,奴婢就去街上打听原因。”说到这里,青荟眉头一拧,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大家都说酒肆的女儿还未成婚就与外男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样的人家酿出的酒都是污的,我们才搬来几日,街坊邻里的脸都没认全,就有人胡乱编排,太过分了。”

当今陛下最是注重品行,上行下效,一旦被认定德行有亏,酒酿的再好也不会有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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