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清瑶坐在墩子上,两个脚后跟交替地踩着地上的泥。

直到踩出了两个小凹坑,才难得认真地说道:“我就想要自在快活,吃遍天下美食,阅尽天下美景。但是我很懒的,也不喜欢被别人逼着做什么,只想走一条最最舒服的路,如果有人一辈子宠着我就最好了。”

“最最舒服的路?人一旦有了执念和牵挂,就很难以最舒服的方式活着了。”说罢话锋一转,“小荷花,偷懒了这么久,也该起来继续走了。”

清瑶扁了扁嘴,万分不愿地站起来,身后的朝云和暮雨赶紧跟上。

说是今日休息,但遇上路边长相奇怪的植物,清瑶还是会好奇地提问,还会摘下来闻闻。

司空南星觉得欣慰,本来还担心她比师姐的徒儿入门晚要落了下风,却不想小徒儿如此好学勤奋,应当不会给自己丢脸。

四人一路走走停停,在半山腰随便对付了一顿午饭,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登了顶。

此时清瑶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那段路她整个人都是昏的,只凭着一股意志撑着机械地迈腿。

此刻一见到了,眼睛一闭便抱住了师父的腿不撒手了。

司空南星一抬脚她更来劲了,连两只脚也盘了上来,八爪鱼一样整个扒在师父的腿上。

司空南星望着腿上这一坨苦笑不得,只得弯腰将她从腿上揪下来抱在怀里。这正中清瑶下怀,把头埋在师父肩窝里就打算睡过去。

司空南星只觉得她微微的汗水和细细的头发蹭得脖子有些痒,便拍拍她温柔地说道:“小荷花,好不容易爬了一天到了山顶,你不想看看这壮丽的景色吗?”

“不想不想,”清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会儿还要下山呢,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一会儿师父抱你下山,快抬起头来看看,你肯定从未见过。”说罢一个跳跃,就翻上了一块高而平整的山石。

清瑶听得他的话,又感到耳边凉风一吹,便睁开了眼睛。

只见师父抱着她站在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身前是他们来时的路。远方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而头顶的天空还是深深的蔚蓝色,其间颜色变幻壮丽万分,只觉得天地之间唯有自己与师父二人。

且那夕阳此刻正落到了云层之后,从云层中穿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出来,可当得起“光芒万丈”四字。

另有那远处的堰塞湖,从这里看变得很小,却泛着粼粼的光芒,美不胜收。

司空南星给她指点着,告诉她说“这英麓山在定城的北边,北坡陡峭,南坡较平缓,我们刚才就是从这南坡上来的。你看这南边你能看到的房子就是我们这几日居住的定城,再往南,就是你长大的洛京了。因了这英麓山脉东西走向连绵不绝,却只有这处可以攀爬,因此这定城是拱卫洛京北面最重要的城池。”

朝云和暮雨在后面静静看着,夕阳的光给司空南星和清瑶镀上了一圈金边。

且他两个一个红色衣带在山风中猎猎舞动,潇洒飞扬,一个紧紧攀着师父的脖子依偎着,娇憨可爱,只觉得他们比这美景更加动人。

司空南星见清瑶不说话,有些担心地问道:“可是想家了?”

“有一些。”清瑶蹭了蹭司空南星的衣服,悄悄把眼泪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再怎么没心没肺,她终究也只是个将将要满六岁的小女孩,从小金玉堆里养大的,如今乍然离开父母亲人,虽然师父对她很好,但此刻想起爹娘,还是忍不住地想念。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昨夜给爹娘写信的时候早已偷偷哭了一场,也不知道娘有没有想自己想得哭了。

“哦哦,好了好了乖,不哭了,都是师父不好。”

司空南星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孩子突如其来的伤感,笨拙地颠着她的身子,哄着怀中的小女孩转了个身“看那边,我们这次要一路向北去陈昭边境的淮城,师父要在那里跟你……跟你师伯比赛,你想不想看啊?”

“想看。”清瑶小手用力抹着眼睛,委屈巴巴地回答道:“师父最厉害了,一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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