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爵低头思考儿子的话之时,章祀又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再者,如果真的羞于见人,那为何选择在家里放一把大火?好像告诉别人,赵七九家走水了,大家快去救一样。”

这是章祀最不能理解的,什么死法不好死,偏偏选择一个放火自焚的死法,简直不可理喻。

按照如今猜测死者心里,她应该是跳水自杀,如今新春多雨水,河流湍急,只要跳水很快就能顺水而下,飘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或者在身上绑着石头,直接沉入水底,谁也找不到,岂不是一了百了?

这都是办法既无人知晓,而且还没有在烈火之中,活活烧死那么痛苦,都是绝佳的办法。

何必还需要这么麻烦?

儿子说的的确有那么些道理,但这都是逻辑推测,根本能作为实证。

如果按照推测,章爵同样也能自圆其说:“或许是去佛堂忏悔,却发现依旧无颜面对丈夫,就自焚了呢?”

或许父亲猜测的没有问题,但章祀依旧心怀不解:“可既然去佛堂忏悔,那么为什么所有门不关,只闩住佛堂门?”

章爵一愣:“门没关吗?”

章祀斩钉截铁回答:“没有。先前甄吏说了,百姓是直接进屋,然后四处搜索不见死者,便找到了小佛堂。恁若不信,可将甄吏寻来再问。”

烦心事一堆,章爵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再去问?总不见得儿子还在这种大是大非上面欺骗自己。

因此摆手作罢:“那好吧,不过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歹徒侮辱了死者,然后仓皇逃窜,所以其余门是打开。

而死者万念俱灰之下,跑到佛堂闭门忏悔,这也说的过去,能有什么蹊跷?”

章祀听后也点点头,按照推测来说,章爵说的的确也符合情理,没什么好挑剔的,因此只能点点头附和:“或许真像大人说的一样吧。不过恁如何处理此事?”

“边走边看,你说的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不管是谋害,还是自杀,那个奸淫民妇的歹徒必须抓到。”

本身这几天在乡下章爵还要帮着百姓做事,身心都有些疲惫。又加上回来遇到这桩事情,搞的心力交瘁,哪里还有空想这么多。

父亲这么说,章爵也没有再说话。

事实上父亲说的也没有错,歹徒的确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自杀、他杀,事情起因都是因为这件事,而且奸淫她人在《大明律》本身就是重罪。

章祀缓步退下,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回到后堂,在母亲督促下苦习功课,而是悄悄地摸出县衙,让衙役赶车送他前往归仁乡赵七九家。

车轮碾压着尘土碎石的声音,一直环绕着车子久久无法散去。一个时辰之后,章祀被带到赵家,此时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被大火焚烧后,遗留的断壁残垣。

放眼望去,那被熏得漆黑的房顶,偶有是滴滑下,整座泥土夯筑的墙壁,也显得摇摇欲坠。

章祀避过地上水渍寻步前进,只见大门上头已经被烧火一半,门框同样如此。又是复行,围绕着四周走了一圈的章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这时衙役便引着章祀,走过一个弯过一个小巷,抵达那个所谓的佛堂,便道:“小衙内,到了。”

“这就是吗?”

“对。”

衙役斩钉截铁,章祀却四处观望一下,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闪过,但却转瞬即逝,错失良机的章祀,只得清空脑子不再去想,而是走进还在滴水的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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