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章祀一番丝丝入扣,且有理有据的推理震惊得一愣一愣的章爵踌躇了一番之后,试探性询问:“时中公,你看?”

“哈哈哈!”赵艮并未回答章爵的话,而是抚须大笑了起来,随后上下打探章祀一眼,再对章爵抚手赞叹:“此子可再兴你们章家百十年!”

章家自从章文清中举开始,到章爵已经是随州有名的大族。

章爵父亲章贞,是景泰元年举人,章爵自己是成化七年湖广解元,弟弟章冕在成化十三年秋闱入榜。

自章文清开始算,到今日大概也将近百年时间。

明代不像宋朝之前,因为科举的逐渐严格,导致谁也不敢料定子孙一定入仕,而如今赵艮断言,显然是证明,章祀日后足以入仕,而且再兴章家。

当然,这是赵艮的虚词,并不代表什么。可饶是如此,章爵依旧满面红光,毕竟谁人不是望子成龙?

“时中公谬赞了,这厮以往倒是颇为乖巧,可最近一场大病醒来之后,是书也不读,字也不习,时常跑到城外玩耍。

下官忙于公务,倒是无暇顾及,拙荆性子颇软,对此子又甚为溺爱,倒是让下官好不为难,若是赵公不嫌弃此子顽劣,莫不如拜入恁的门下,使他走上那科举正途,日后有个功名前程?”

章爵怎么说也是宦海多年的老官僚,可不能说话太过直白,反而说了一套谦辞,然后顺着杆子往上爬。

至于这套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手段,章爵历经宦海多年,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又怎能不会?

既然赵艮看好儿子,那他索性就把儿子送入对方门下,这样以来有三个好处。

其一,可以拉进双方关系,日后官场照料一下,还在这件事情上,选择含糊其辞过去,甚至还会美言两句。

其二,自己身为百里侯,每日公务繁杂,根本没时间教导儿子,即使请西席,也未必能够请到比赵艮更加优秀的老师。

反之赵艮进士出身,才学方面肯定是没有问题,虽然眼下多年不曾考试,但是经术造诣,始终还在。

固然不敢保证就一定高中,但起码几率要比普通举人教授要强上不少。

其三,赵艮成化五年就入仕,如今已经为官二十余年,常任科、道以及地方重任,不仅资历老,而且同年、同僚、同乡高官比比皆是,有了这段香火情,日后也不愁儿子没有平坦大道可走。

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章爵又何乐而不为之?

然而赵艮却摇头作罢:“仆才疏学浅,只怕是难以胜任,而且此事必然还是我上奏,如果收令郎为徒,恐有司非议,却是不和时宜。”

赵艮也是官场老人,哪里不知道章爵玩的什么名堂,微加思索便婉言拒绝,然后突然想起些什么,便笑着对章爵说:“我举荐一人,定能胜任西席一职。”

章爵一愣,急忙追问:“不知时中公所言何人?”

赵艮笑着问道:“可知白沙陈子?”

章祀听后心中疑问翻腾云涌:“鲁国孔子、邹国孟子、韩国韩非子我都听过,这个白沙陈子是什么?”

「《明儒学案·白沙学派·文恭陈白沙先生献章》:“陈献章字公甫,新会之白沙里人……”」

随着金手指又一次发挥作用,将陈献章一些简单的资料罗列在内,于是章祀抢答:“可是白沙先生?”

赵艮眉头一挑,但却并不意外,陈献章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儒,章祀听过他的名声也不奇怪,遂轻抚颔下胡须,一副与有荣焉表情回答:“然也。”

“赵公认识白沙先生?”

章爵见赵艮说的是陈章贤,于是立刻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虽然陈献章如今只是顶着一个翰林院检讨的官衔,却不曾履职,是个闲散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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