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娇眨眨眼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又或许并没有过去多久。

车辆倒翻带来的晕眩感只是一瞬间,她从安全气囊里挣脱出来,侧头看到了额头破了个口子,血迹顺着脸颊落下来的乔楠。

心底空白了一瞬才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探一下乔楠的鼻息。

还有气。

斐娇心底一松。

“乔楠,乔楠!”,斐娇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车辆侧翻时乔楠没有下意识打方向盘,所以大部分冲击都在她那边,伤的比斐娇重一点再正常不过了。

斐娇叫不醒乔楠,先把车钥匙给拔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从爬出去看看情况。

刚刚在达塞库受的伤此刻依旧在隐隐作痛,她咬咬牙一只手撑住车顶一只手慢慢解开安全带平稳落地。

落地的一瞬间,脑顶的血液倒流,阵阵发晕,斐娇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等到有力气打开车门时她才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

车门被卡死打不开了!

而刚刚她已经关闭了发动机,汽车失去动力,也无法打开窗户,这种时候重启汽车难保不会导致燃油爆炸。

斐娇蹙起眉,在车内小幅度的找寻起来,目光却被后座给吸引。

因为巨大的翻力,后座的下层露出一直没被发现的隔间。

这辆车的后座,是被挖空后再嵌上隔板的。

此刻敞开,里面有一抹粉色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几张百元的人民币,正静静躺在里面。

斐娇连忙过去拿出来,在拿钱的过程中还碰到了一把匕首。

在匕首的帮助下,她打碎了整个车玻璃挣扎着爬了出去。

踉跄两下站稳,下意识回过头。

桑塔纳冲出来的速度很快,离SUV距离有些远,这么看过去那辆车的车前盖瘪了大半,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斐娇再打碎后座的玻璃将医药包和水都拿出来,这才绕到另一侧,废了老大的力气将乔楠拉出来。

坐在石粒堆里并不舒服,可这么一番动作还是让斐娇喘息起来,刚刚搬人的过程中手臂和膝盖上的伤口没有感觉,这会却泛起强烈的疼痛,尚未被清理过的泥沙夹杂其中,血滋滋的往外冒,不知有多狼狈。

该感谢她们的车是侧翻,安全带和安全气囊保护了脖颈和脊柱,否则她甚至不敢将乔楠随意挪动。

这一块四处平坦,放眼望去甚至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一旦周兆鸳几人有一个醒来,后果都不堪设想。

斐娇抹点水在手上拍了拍乔楠的脸不敢拍她冒血的额头,只盼着人能快点清醒。

在她第四次重复这样的动作时乔楠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你终于醒了”,斐娇松了口气。

乔楠的目光很快清明起来,她撑起身四面环顾,强忍着浑身上下难言的疼痛,接过斐娇手上的匕首撬开了配件早就掉了个七七八八的后车厢。

里面是梅拉给她们带上的食物和一些衣服。

乔楠掏了两套干净的厚衣服和两袋风干牛肉就将剩下的东西通通搬下车。

“你这是?”斐娇疑惑的问。

“先别问,搬。”乔楠没有停下动作。

后车厢备的食物很多,斐娇和乔楠搬了四五趟才将东西搬完。

乔楠眼底泛着些冷,从口袋里掏出纸和打火机。

有纸巾引燃,地面上成堆的食物立马就成了火团。

乔楠斐娇将仅存的东西——两件衣服,两代牛肉,一个医药包还有水,全部带好,便朝东边走去。

“往东沿着这条雪山走,穿过一片灌木林会有一个小村庄,我们先去那里。”乔楠边走边解释道:“等她们醒来,要么等待救援要么和我们一样往有人烟的地方走,无论如何都需要时间,她们来的匆忙不一定带了食物和水,这附近最近的有食物和水的地方起码也要走一整天。”

所以乔楠烧了她们不能带走的食物和衣服,一分一毫都不给周兆鸳她们留下。

斐娇似笑非笑的看向乔楠,觉得这个女人狠起来也实在是狠。

两个人怕周兆鸳几人醒来也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一前一后在望不到边际的石粒滩上缓缓前行,头顶的阳光晒得人头晕,斐娇几乎有些受不住,更别提额头上还有一个伤口的乔楠了。

可没人喊停更没人喊累。

斐娇咬牙看着乔楠像是不会动容的脸,强逼着自己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

斐娇觉得自己几乎要累到双腿麻木,终于望见了尽头的一点点绿意。

*

离公路五公里远的地方,是一片灌木林。

两个人进入灌木林之后就找了块阴凉的地方休息。

长时间的行走让人口渴难耐,向来讲究的斐娇这回都没了讲究,随手找了块地面坐下,仰头拿起那一大桶水就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乔楠坐在一块石头上,从医药包里拿出酒精和纱带冲斐娇招招手。

斐娇懒洋洋坐在地上没动,也没理会她。

乔楠眉头微蹙,干脆走过去,蹲在斐娇身旁,拿医用酒精给自己的手消毒过后拿起棉球开始给她挑膝盖上的沙子,斐娇疼的闷哼出来,乔楠只低声说:“忍着点。”

斐娇再次咬紧牙,最终被乔楠压着喷酒精喷雾时却彻底控制不住,那般剧烈的疼痛几乎超过了她一路以来所感受到的,不想丢人,斐娇突然趴在乔楠脖颈间,尖尖的小虎牙咬在她的肩膀上。

隔着衣服,淡淡的疼痛袭来,乔楠只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趁着这个时间有迅速拉起斐娇的手臂处理好。

等完全处理完毕,斐娇和乔楠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可乔楠的工作并没有停止,她坐回石头上,拿起医用酒精,闭上眼喷洒到了自己额头上。

她该庆幸,仪表盘没碎,只是头磕了一下而已。否则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让斐娇帮她挑玻璃。

疼痛让乔楠眉头微动,牙根咬得死紧,极力忍耐着不痛呼出声来。

她又拿出刚刚替斐娇处理完后剩余的绷带,用牙咬住一头,轻轻一撕,拿起那一部分往额头上缠绕几圈,算完事儿。

斐娇捧着手全程围观,等她处理完毕才开始问道:“后面我们怎么走。”

乔楠坐在石头上一边缠纱布一边回答,“去警察局,报警。”

十分简洁的答案。

斐娇微顿,扬眉,“你要去警察局?那我呢?”

“对。”乔楠淡声说道:“斐小姐,我建议你现在和我一起去然后坐飞机回家。”

“理由”,斐娇听到乔楠坚定的语气察觉这句话并不是玩笑,目光微沉,“为什么。”

“对面的人,我单打独斗斗不过”,乔楠的回答很直接,“报警处理,最好不过。”

“我是雇主,我有权决定后面的路怎么走”,斐娇不自觉的带出点谈判的姿态,她坐直刚刚还懒洋洋靠坐着的身子:“我拒绝去警局。”

“那就取消约定”,乔楠答的很快,吐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感情,“一个亿的协定取消,斐小姐我们此刻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什么?”斐娇险些被气笑,她压抑着内心的恼火,冷声道:“平常乔女士也是这样没有一点契约精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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