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挑衅的话语落到灰发少年耳中,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单单从二人悬殊的身形看来,他要是真的动手,“想死”的是谁可还真说不一定。

只是对方毫不畏惧的神色和笃定的语气,都让他自心底升起一种忌惮——就好像,他要是真做了什么,会引发出一些严重的后果来。

这样相类似的压迫感,目前为止他也只在那个赤司身上感受到过。

思考的这会儿功夫,他伸出去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晴子腕部的肌肤,被她灵活地躲开后、反手再制住他的行动。

晴子已经认出这个灰发人的身份,是同为一军正选之一的灰崎祥吾,特征之类,和赤司说的话对应一下大概也能猜到。

在地狱里,比起如何伤人、如何一击制敌,她耳濡目染更多的始终还是,怎么去折磨一个人。

痛而不伤的下手方法,对于每一个接触过地狱刑场相关工作的人来说都是信手拈来。

“嘶,你这女人——”灰崎没有对瞧着柔弱的晴子做任何防备,一时之间被她制住他还有些恼怒。

只是随着挣扎的力度愈发大,压在他身上的那只手依然是纹丝不动,他刚意识到不对,痛感就突兀地攀上神经,这让他没有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赤司君。”晴子空着的另一只手指了指被按在地上的灰崎,语气之中有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这个,真的不可以处理掉吗?”

没等刚听到动静、走出来查看情况的赤司回答,晴子先一步松开手。

重获自由的灰崎挣扎着从水泥地上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蓄势待发。

“灰崎。”明明只是轻飘飘地叫了一下名字,就连语气也与平时的赤司没有任何不同。

但灰崎对这个和他同年级的赤司忌惮到了相当一定程度——这种忌惮甚至已经超过了队长虹村修造。

他明白,以晴子方才制住他的力道,他就算攻上去也非常可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见灰崎双手插兜,面如冰霜地踏进了身后场馆大门,赤司这才收回视线,他微微皱眉:“抱歉。”

“赤司君......为什么要道歉?”晴子疑惑地问,“刚刚那个‘灰崎’又不是拿着赤司君的指令来袭击我的,而且,以他那种程度,要伤到我......”

赤司注意得到,晴子说话时一直保持着一个不紧不慢的声调,只有极少数的个别情况,才会出现不同的“随机语气”掉落。

所以平时,他都是依据那些藏在面容、身体上的细枝末节来了解她现在的情绪。

在大部分时候,晴子说的几乎都是真话,这次也一样,从疑惑、不在意、再到隐含着的蔑视。

“因为加川是为了保护我今天晚上才过来一军这边的,不管怎么说,遇见灰崎,我都要担着一部分责任。”

他的声音原本就比较独特,是那种清亮却又不会太过失之活泼的音色,这时放松下来同人对话自然也是极为悦耳。

“姑且再大言不惭地教你一个道理吧。”赤司眼看这就要埋进去的脚步微顿,偏过头的神色却有着与教导她学科题目时一样的专注与认真,“并不是因为加川实力很强,在遇到这种事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可以将之视作没有发生过。”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这都是一起不好的事件。”

“好的,我记住了。”晴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一向是不怎么笑的,现在唇角的弧度却比平时要明显了许多,就连原本瞧上去有些木讷沉默的漆黑双眸都仿佛重新变得有神而又清澈,真真正正地衬起了这张出色的面容。

只是在下一秒,这样的变化却犹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晴子的神情没有改变半分,但的确有哪里是不一样。

将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赤司却并没有说些什么,就连眉梢眼角都未曾有过些许异常。

将晴子带回桃井身边,他朝着另一边虹村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晴子看。

如果不是那一头灰色头发勉强能够作为辨识人身份的标志,晴子是真认不出来刚刚还算是长得有个人样的灰崎是怎么被揍成这副鼻青脸肿的形象的。

虹村拖着灰崎往他们这边走过来,淡定从容地将拎着他衣领的手松开,把人丢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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