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盯着翻版“病号餐”两秒,继续拿着筷子进食。
对有多年患病养病经验的季殊来说,他的食谱里只有能吃和不能吃,没有喜不喜欢。
餐厅连着客厅一起冷不丁静下来,王德堂等一干保姆佣人在内都是目瞪口呆。
相传季家里的规矩极为苛刻,被季家辞退的佣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了吧。
云乔怎么敢擅自安排季殊的饮食,这也……太大胆,太自以为是了吧!真惹了季殊生气,他这个档口翻脸反悔婚约,云乔和云家怕要沦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苏曼青满目忧色,云晖想呵斥云乔又莫名语塞,云闲诧异之余目光里兴味儿十足,只有八岁云阀下意识跟随大人们,朝云乔季殊瞅个不停。
云阀扑腾着身体,被保姆房到了固定座位上。
“我今天的甜茶还没喝呢!”
“过时不候,不来明镜楼没得喝。”
云乔可不是宠熊孩子的人,他煮的养生汤见者有份,但前提是人在明镜楼里候着,否则他是不会多煮放着浪费的。
“是嫂子喝了我那碗?”
云阀完全醒了,一双和云乔极为相似的凤眸滴溜溜瞪着季殊。
云晖身形一顿才落座,厉色纠正了云阀的称呼,“小阀,该叫季先生,或季大哥。”
以云季俩家的地位,云乔只有“嫁”的份儿,“嫂子”这样的称谓怎么能落在季殊头上。云晖心肝颤,有些后悔平日里对云阀疏于管教了些。
对云阀来说,云晖占了父亲的名头外,就是个每天早晨见一次的人,他的话还没有保姆好使。
云阀继续气呼呼地追问,“为什么你和我哥结婚,不住我家?”
云阀早起闹脾气,就是因为他才弄懂云乔结婚都意味着什么,不住家里,没有早晚的甜茶喝,没有阿冬婆讲的故事,没有地方可以无所顾忌地摸土玩……
季殊偏头看云阀,这个上一世里根本不存在的人。
原本季殊以为云阀的出生会让云乔在云家的处境更艰难,现在看,他似乎和云乔相处得不错?
云阀气呼呼的表情一换,变得可怜兮兮起来。
“哥,我叫你哥还不行吗?你别搬走了好不好。”
云乔手起筷子落,仗着手长的优势,一块云阀爱吃的袖珍虾饺,塞到了他叭叭不停的嘴里,及时中止他的“戏精”天赋。
“已经定了,我婚后跟你嫂子住。乖乖吃饭。”
云阀眼珠子转了转,腮帮子一股一股地,终是放弃认真用起了早饭。
八岁已经是知事儿的年纪,云乔开口,云阀就清楚他无法改变什么了。
苏曼青和保姆一早上都没哄好,就这么让云乔一筷子两句话解决了。
“时间尚早,季先生多吃点。”
云晖讪笑,他能严词纠正云阀,却难对半个季家人的云乔这么做,他只能当自己没听到云乔的这声“嫂子”。
话说,季殊怎么还没生气呢。
季殊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根本没有尊老爱幼这么一说,他养的那一班子打手和律师团个个战斗力爆表,战绩斐然,“热心好市民”“见义勇为”等称谓和事迹时不时要上新闻。
全国人民都知道季殊手下有这么个“天团”。
一手扶持起这个“天团”的季殊要身世有身世,要本事有本事。
商圈里,他被年轻后生们追捧为“季神”,说他有一双点金手,投什么赚什么。虽有些迷信成分,但季殊确实没失过手。
六年前季老太太生了场大病,让当时只有虚十六岁的季殊担任九季集团总裁之位。
从一开始的笑话,到如今的神话,九季集团在季殊手里重焕了光华,蒸蒸日上,已显现代商业“帝国”之势。
这次云锦集团的景丽项目起死回生,也多亏了季殊。
原本笑他猪油蒙心的那些人,现在纷纷回夸他眼光好,决断快,后悔当时没能立下决断,和他一起分杯羹。
那是夸他?并不,他们夸的是季殊。
云晖并不介意这点,他相信他的云锦借着九季集团和季殊的东风,未来必定如名字里的那样前程似锦。
“妈,我们也去吃饭吧。”
落地窗前,云闲挽着苏曼青的手往餐桌走来,停步,扬唇,微笑,“爸,季先生,阿乔,小弟。”
云闲一一叫过之后,又对苏曼青一番眼神安抚,才落座用餐。
云闲一身高定银灰西装,身量颀长,气质卓然,眉眼间有几分像苏曼青,隐约间有那么一两分和云乔神似。
难怪在云家这么多年,苏曼青和云晖都没有主动怀疑过什么。
云家规矩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开始用餐后,就只有云乔偶尔和季殊两句低语,再随手帮季殊添了些菜或汤水。
总之,在云乔的眼皮子底下,季殊是不敢把早餐随便应付了事的。
与季殊心有戚戚的人,绝对是云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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