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吭声,继续往前开,顺着中央大道,我让你停你再停。”

荆野的目光紧贴窗外,神情凌厉。

“可……可是……斯莱亚陛下,这里可是野生训练场的核心区域,而我只是一只负责边缘地带的小兵,不能在这里久待……”

罗安特的声音打着颤,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好像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就会失去新鲜空气,最后因缺氧而窒息而死。

荆野手中抵着他的枪杆没动,话音发狠:

“我知道,你少废话,我让你怎样就怎样。”

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性情与之前大相径庭的前任虫帝,罗安特的嗓子里不清不楚的滚动两下,手掌心与方向盘接触面之间的冷汗又多了一层。

紧接着荆野又看向了一旁:

“阿诺德,你探头看看,小心一点,哪一架是C—175?”

阿诺德蜷在副驾上的身体慢慢直起,眼神在触碰到外面那些战机时兀地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因为停留在那里的每一架飞机身上都背负着亚德军无数士兵浴血奋战的身影。

就像是突然听到了战争打响时的号角声,阿诺德眼底发红,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目光却在触碰到中央大道最里层时突然一凝。

.

与此同时,距离奥维军第四部队三千公里处的图拉岛。

亚德军剩余力量第七军指挥部。

“报告将军!通讯部传来消息!”

用数根木桩与几片草铺搭建的临时军棚里,一只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士兵虫双腿并拢在一起,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向下,向自己面前的雄虫副将行了一个肃穆的军礼。

原本正立在K8597星球战争地区分布图面前的拉默尼将军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转过身来,双眉紧皱:

“请讲。”

士兵接下来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忧心:

“将军,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无论我们试图怎样与第三军取得联系,阿诺德上将那边始终没有消息,属下觉得是不是……”

拉默尼的目光一沉:

“C—175战机呢,前两天你们不是说它曾经向我们发出过信号?”

“是的。”

士兵道。

“但那信号传过来的十分诡异,与第三军原本一贯的磁场方向并不吻合,侦查组发现后也及时对那组奇怪的密码进行了破译,发现竟只是一堆错误的数字代码,所以我们现在严重怀疑C—175现在已经落到了敌方手中。”

“而这个信号,也应该是敌方在潜心研究后企图仿造第三军跟我们获取情报的结果,为了我军的安全,现在已经被我们全部切断。”

“嗯……”

拉默尼副将低了低头,伸出两根手指来用力掐住了眉心。

如果那架特派军机都已经被敌方捕获了话,如此看来,第三军还存在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而到现在依然生死未卜的阿诺德,估计也已凶多吉少。

“那陛下呢,斯莱亚陛下从皇宫出逃后,你们有追寻到他的踪迹么?”

拉默尼愁苦的目光再次看向士兵。

“斯莱亚陛下应该始终是跟随在阿诺德上将身边的,但由于第三军的全面失联,我们也根本无法得知陛下的情况。”

士兵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听起来却格外应景的沉重。

拉默尼将军开始低头沉思了起来,半晌,他才又道:

“行,那这样,传令下去,让通讯部通知位于勒莫岛上的里恩中将与第十七军,就说第三军现在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让他们随时做好与我们汇合的准备。”

“是!”

一听此话,士兵随即就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就向军棚外部跑去。

屋内的拉默尼副将则是再次转过身,他看着那张被平铺于墙面上的全国城市分布图,用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用小红旗作为标记,密密麻麻的沦陷区,镜片下的双眼逐渐变的湿润。

在奥维军挑起的本次大战中,由于以斯莱亚为首的皇室政权平时对军部疏于防卫与提前部署,以至于当叛党攻打过来的时候,全国军区的亚德军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

纵使是他们日常的军事训练无一疏漏,作战武器也非常先进,也没能抵挡住敌虫凶猛的进攻。

很快,亚德军三大主要战力,阿诺德将军主领的第三军,自己率领的第八军和里恩将军指挥的第十七军在城市“萨瓦纳”——A8497星球的首都的那场混战中被冲散。

而自己的第八军最后仅剩三万余士兵,当时的敌军相当猖狂,仓皇之下,他只好带领第七军的将士们出逃到了一个远离陆地的小海岛:

图拉岛。

在这座水与食物都相当匮乏的地域里,在拉默尼将军临危不惧的指挥下,两日后,他们成功与出逃到另一个边缘地带——勒莫岛的里恩将军取得了联系。

但却始终不见阿诺德将军与他的第三军。

想到这里,拉默尼将军不禁再次忧心忡忡,他伸出臂膀,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照片。

上面印刻着两只正在同时望向镜头,身穿军装,满面带笑的虫。

是自己和阿诺德将军。

拉默尼将军盯着那照片静默着,许久,才轻声喃喃道:

“阿诺德,你究竟在哪里?”

.

由于C—175战机地处偏僻,几乎位于整个野生训练场的最内部,因此这里的光线也就最昏暗,阿诺德强忍身上伤口的剧痛,在轻步跃出铁皮车以后在地上连着翻了几个滚,最后借助阴影成功顺着后置仓桥进入了机舱内部。

然而他才刚上来几步,就被眼前的景象悚然一震。

只见C—175战机上原装的操控台与雷达信号发射塔已被全部捣鼓,被换上了奥维军自主研发的作战系统,而在那堆乱七八糟,根本分不清哪根是哪根的电线团里,一只印刻着毒蛇标记的奥维军军旗正规规矩矩的杵在那里,显得格外凶猛与突兀。

阿诺德倏地撑圆了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几步上前,一把将其原地拔起,随即举到半空中对折成了两半。

他手里握着残缺不全的旗帜,修长笔直的双腿分立而站,沾了些汗水的银灰色刘海自然散落,一截干净白皙的脖颈从带着血污的军衣衣领中延伸出来,竟让他整只虫看起来颇具有些青春热血气。

万幸,正如斯莱亚所说,这架军机上的APU并没有被摧毁,也就是说,它还可以正常飞行。

阿诺德透过机窗,冲正等在外面铁皮车里的荆野打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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