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颠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夜色愈发浓郁,城中除了百花坊,其他地方已是静悄悄的了。

温韶带着左阡和温鸣从小楼的后门钻出来,然后走进了百花坊的深处,停在一个旧宅前。

这个旧宅被藤蔓包裹住,又位于百花坊的尾部,若不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

郢都居然还有这处地方。

左阡心里惊奇之余也暗中把地址记牢。

温韶一只手撩开藤蔓,一只手轻轻叩了三下大门。

伴随着嘎吱一声,大门开了一条缝隙,左阡觉得缝隙里似乎有人在偷偷看他们,但又因为夜色的原因,他瞧不清门后的情况,所以也不太确定。

左阡不确定,温韶却确定有人透过缝隙在看他们,便主动开口说道:“是我,阿兆。”

门后之人一听到这几个字,立刻开门把温韶一行人迎了进去,而后伸出头望了望外面,发现没有其他人后才把门拴好。

进了门,左阡发现虽然外面看着破旧,里面却是崭新洁净的,就是鼻子里充斥着一股药味。

他张望了一下,原来院子的角落摆放了很多草药。

“郎君恕罪,属下有失远迎。”

借着微弱的月光,左阡模模糊糊拼凑出开门人的模样——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穿着看上去很普通,气质却隐隐带着肃杀之气。

“诚叔不必跟我客气。”

被温韶称为诚叔的老人面色一板:“那怎么行?君臣都有别,更何况主人与下属?”

“对了,郎君深夜来属下这,是要……”

诚叔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左阡和温鸣。

温韶知道诚叔向来谨慎,立马懂了他的意思,“诚叔放心,都是自己人。”

诚叔这才接上没说完的话,“要聚集家兵吗?”

“没错。”

温韶点头。

凡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皆会养家兵,谢家也不例外。

面前的这位诚叔,是父亲暗中的心腹,专管谢家家兵,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人。

诚叔先前和温韶商量过郢都之行的计划,所以他知道温韶要做什么。

“家兵都在城外的庄子里,城内只隐藏了百余人,虽说城内的家兵不多,但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个个能够以一抵十,郎君是要全部聚集,还是……?”

“只需城内少部分家兵,剩下的先待命吧。”

“喏,还请郎君等属下一会。”

诚叔脚尖一点,就消失在原地。

左阡光看武功就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心中防备之意升起,回头他要查查这个名唤诚叔的人。

一柱香后,院子里还是空空荡荡的。

“怎还不见人?”

左阡刚说完,肩膀就猛然一重。

真正的左阡是不会武功的。

他忍住反抗的冲动,低头一看,诚叔的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

“小子。”

诚叔眼神夹杂着打量。

因为大徒弟左陵的原因,他即使没有见过左阡,也对左阡此人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刚才悄悄观察了一会,这小子看起来有些古怪,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诚叔心中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念头升了起来,他正打算擒拿左阡,温韶就假装吸了吸鼻涕,成功阻止了诚叔的行动。

“诚叔可有治疗风寒的汤药?”

诚叔知道温韶泡过他秘制的药水,一般是不会生病的,所以温韶的这句话只是一个让他先不要追究的借口。

他看着左阡,笑意从脸上浮了出来,只是不达眼底。

“当然有,明早熬好了送到郎君那儿。”

诚叔的笑容让左阡心底有些发毛,他有种脑海里所有的想法都被诚叔看穿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干脆别回头,眼睛正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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