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乙骨忧太打来的。
少年这会儿正在意大利出差,这是夏奈从前执行过长期任务的地方。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再算算时差,发现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
实在是适合打电话的时候。
“没事,我已经起床了,刚才还和稻森女士一起吃了早餐。”
生怕少年不信,夏奈又补上了细节:“稻森女士做的煎鱼和蚬肉味噌汤很美味哦。”
少年更偏好素食,不过听见夏奈的语气,他还是忍不住反问:“是吗?比奈奈老师做得还好吃吗?”
“我远远比不上稻森女士的手艺呢。”
乙骨并没有像其他亲友一样上来就询问自己相亲的事,说实话,这一点让夏奈感到很是放松。
她不知道远在西西里岛的乙骨是否也像其他人那样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没有提起,对于不堪其扰的夏奈来说就已经是一种体贴。
在咒术师之间很是罕见的家常聊天让夏奈的表情不由地放松,连带着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意大利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吧?你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没关系的,我早上已经休息过了。”
电话那头的乙骨笑了声,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看样子奈奈老师昨晚休息得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像是受到了少年的感染,夏奈露出了同样可以称之为放松的笑容。
说实话,「老师」这个称呼就像是一种奇怪的连接线。
有了这样的称呼作为联系,即使夏奈和七海建人一样坚持自己不是教师,却也还是会不自觉地就将那些孩子们当做自己的学生看待。
而这些学生之中,和夏奈关系最好相处时间最长的,当属乙骨忧太。
——因为他们拥有相似的经历。
“你的作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乙骨的回答让夏奈叹了一声气,不自觉地使用了教师的语气:“虽然咒术师经常需要不分日夜的出任务,但是想要有健康的身体,首先还是要有健康的作息才是。”
“是,奈奈老师。”
乙骨没有辩解,只是乖巧地称是。
夏奈甚至能够想象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和姿态:从前她给乙骨进行剑术特训时,每次她指出他动作上的缺陷时,乙骨似乎也是这个反应。
这让夏奈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过于说教了。
想到乙骨大约是为了配合自己的作息特意熬夜从意大利给自己打电话,她的态度不由得又缓和了一些。
像是为了缓和尴尬,她用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语气补充了一具:“而且长期睡眠不足的话,你的黑眼圈只会更加厉害哦。”
“那还真是……”
电话那端乙骨跟着夏奈一起轻笑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却也还是好好回应了:“我会好好注意的。”
“嗯嗯,你能注意调整就好。”
夏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才想到乙骨这么晚打电话给自己的理由还没说:“说起来,你这么晚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乙骨沉默了一瞬。
那不是很漫长的时间,却让夏奈产生了些许的不安。
就好像是少年忐忑的心情,也随着他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一并通过电话传递给了她一样。这让刚才还感到安心的夏奈,又开始担心少年联系自己的理由是否和他人相同。
她不想和亲友们聊自己去相亲的事。
尤其不想和乙骨讨论这个话题。
或许她是潜意识地觉得少年不应该被卷入这个话题之中,就在夏奈还在迟疑如果乙骨真的开口了自己该如何回答时,却听见少年的呼吸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其实,是关于沢田先生和山本先生回日本的事。”
乙骨最终说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连夏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在听见少年的回答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的担忧好像是她在自作多情,但此刻她的确感到放松。
她立刻温声回复:“嗯,这件事刚才稻森女士也和我说了,你知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日本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明天下午3点,会从成田机场抵达。”
乙骨答得很快,就好像一开始联系夏奈就是为了这件事。
沢田纲吉的行踪不能轻易透露。
他不能像其他外出工作的人一样,给家里人一个准确的回家时间,只能靠这样的方式迂回地透露给母亲身边的人。
或者就是像稻森女士口中他的父亲一样,没有任何征兆与预警就直接回家,给自己最亲的人留下一个“说走就走”的任性形象。
“我知道了,我会转达给稻森女士的。”
夏奈和沢田纲吉有些交情在,替他转达不过是举手之劳。
乙骨要传达的讯息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只是少年依旧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
仿佛是想要让这段通话持续地更长一些,在夏奈即将说出想要结束通话的话语之前,他又再一次开口。
“奈奈老师会去接机吗?”
夏奈嗯了一声。
“这两天店里比较忙,稻森女士走不开,我应该会去机场。”
“那太好了。”
少年的语气听起来松快了不少,还不等夏奈询问理由,他便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我请山本先生帮忙带了一些东西回来,是些意大利的手信。”
夏奈了然:“是需要我转交给真希他们吗?”
“对的,”乙骨顿了一下,又小声补充道:“也有给奈奈老师的,我在包装上都做了标记,粉色的那个是给你的。”
这段对话在夏奈听来有些熟悉。
似乎就连细节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高中时期已经经历过类似对话的夏奈连丝毫停顿都没有,很是流畅自然地便给出了回应。
——就如同那个人当时对自己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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