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奈最后亲自把太宰治送回了港口Mafia大楼。

早些年——差不多就是在太宰治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之后没多久,他便频繁地遭到各路人马的袭击与暗|杀。

港口Mafia顶层也因为有了他这么位惹人瞩目的新首领,安保措施被迫不断地升级。夏奈前两年去过一次,感觉那里和铜墙铁壁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银行的保险金库也就这样了。

好不容易那些强出头的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被太宰治吓得服服帖帖、很少再有不要命的人去闹事,夏奈实在不希望太宰治在港口Mafia外面出了什么问题,让难得风平浪静一阵子的横滨再出什么波澜。

她更不希望这位好友也如同那个人一样,轻易地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回到港口Mafia大楼的太宰治,也一改刚才在码头的模样、恢复成了众人眼中那个沉默寡言的首领。

他手里提着夏奈还给他的西装,在保镖们的簇拥下站在砌得只能让人抬头仰望的台阶上。

冷漠的港口Mafia首领不似今晚聚餐后的五条悟等人那样冲夏奈挥手道别,也没有出声说些挽留的话语。

他只是用那双鸢色的眼注视着夏奈的车逐渐离去,直到夏奈的车完全消失在夜幕中,这才提着他那件沾染上甜香的外套走进楼内。

回到了他常年不进光的小黑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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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奈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窗外灯火璀璨的夜景也已黯淡许多。

她的住所位于横滨市西区一栋高级公寓的顶层,复合式的结构,在装修时夏奈亲自参与了设计,除去书房、健身室与酒窖外,倾注了夏奈最多心血的还是在一层的最里侧的花房。

夏奈踢掉高跟鞋,将包随手搁在流理台上,直奔花房而去。

花房的磨砂玻璃门有着隔音效果,夏奈刚走到花房前,感应门便缓缓向两侧打开,展现出屋内恒温控制下的室内花房。

一直养在花房里的那对相思鸟已经窝在巢里陷入沉睡,夏奈蹑手蹑脚地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尽量不让自己惊动这对进入酣睡中的小两口。

这对相思鸟是夜蛾校长几年前送给她的礼物,因为是咒骸,所以并不怕人。

有时夏奈忙着出任务好几天都回不了家,只能委托隔壁的稻森女士代为照顾,等她回来的时候,这对相思鸟已经能在稻森女士的指上婉转歌唱了。

到现在,即使夏奈深夜走进花房,也不会轻易地将它们惊醒。

夏奈有时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快将这对鸟养废了,但再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

——只要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多年前的她还会觉得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过于恋爱脑,如今却觉得这已是最好的祝福。

这个花房本身就是夏奈的宝物,除非像昨晚醉得不省人事,不然夏奈无论回来多晚都会过来看看。

只可惜这个花房里她最珍贵的宝物已经不在了。

夏奈走到花架边,木质的多层花架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花盆,其中不乏造型奇特或是价格昂贵的工艺品。而在这些花盆的最中央,却放着一个花店里随处可见的陶土花盆。

这个陶土花盆里曾种着一株薄荷。

但如今已经空了。

这些年里为了延续那株病怏怏的薄荷的生命,夏奈问了不少花匠,看了不少书,参考了许多方法,也将花盆里的泥土在五年里被翻新过好几次。

可是她再怎么精心呵护,还是留不住逝去的生命。

就和那个人一样。

那株病怏怏的薄荷在挣扎了五年后还是迎来了死亡,盆内的泥土也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些,如今留在夏奈手里的只剩下这个空荡荡的花盆,却也只是勉强留住了五年前的样子。

夏奈拿起花盆,像五年前刚刚将它从区役所领回来时那样仔细地端详。

这是个粗糙廉价的陶土瓦盆,即使被打碎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心疼。花盆外侧被人随意粘上的纪念贴纸在岁月的冲刷下有些许发黄,不规则的边角也因贴纸失去粘性而略有卷曲。

老旧的贴纸上,那个人当日写下的文字早已失去了颜色。

夏奈记得自己曾几次想用圆珠笔在那些痕迹上覆上新的色彩,却又怕因此毁了他的痕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搁置不管。

数年下来,圆珠笔的颜色早已模糊。

只是那个人当时写下那些文字时残留的痕迹,还依旧清晰可见。

夏奈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场景。

那个人当时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端着花盆将它微微倾斜,他避开了那些脆弱的枝叶,屏气凝神一笔一划地在贴纸上写下了那些文字。

等最后一笔落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将贴纸那面转向她,像个高中生似的,用掩盖不住的得意与献宝的语气让她快看他写了什么。

夏奈看见他写下了他们的名字。

在确认婚姻事实后,拥有了相同姓氏的他们的名字。

即使此刻闭上眼睛,夏奈的眼前还能浮现出自己当时偷偷朝他看去时,正好撞见的他满眼的温柔缱绻。

过去的记忆就如同那个人的头发一样,是蜂蜜的味道。

甘美的,甜蜜的。

也是苦涩的。

失去了颜色的标签,没有了承载物的空花盆,无一不是在提醒她那个人也如同这些有形之物一样已经逝去的现实。

夏奈又想起了自己今天在咖啡店看见的那个金发店员。

今天在看见那个金发店员的长相后,她的思绪一直都乱得很。

即使后来在和七海前辈聊天、在和前辈后辈们一起享受美味晚餐时,她心里想的依旧是这件事。

她不断地回忆着那个金发店员的一举一动,比较着他与那个人眼神与笑容的细微差别,在确认他们是同一个人以及否认这个荒诞事实间来回徘徊。

因为无法确认那个金发店员是不是那个人,于是她又不止一次地假设那个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死去、又或者是遇到了死而复生的奇迹。

夏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思念那个人了,才会有这么癫狂又不切实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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