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亲自面对司空渊时,云栩栩才感受到那种可怕。

男人高瘦、肤色苍白,偏偏气势如山脉般倾覆,黑眸泛寒,指尖带冰,寒意渗到骨头,连呼吸都是凉的。

他就像雪山淬成的刀刃,锋利而冰冷,仅仅靠近就会被割伤。

云栩栩忍不住哆嗦,也不知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像每个垂死挣扎的人那样,她用力掰着对方的手,从喉咙里挤出话来,“我,咳咳,我会治病,能治好你。”

说完这句话,云栩栩先愣住。人濒死时更容易说出心中所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医治别人有如此大的执念。

司空渊黑眸中的寒意一点都没有减少,却微微松了手,像是对这个理由感兴趣,他勾起唇,“哦,那你说说,本尊都有什么病?”

云栩栩:“……”她要是真说了,司空渊绝对第一时间杀死她。

“咳咳咳,我会治一点贫血、体寒,其他的也可以学,”云栩栩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估摸着司空渊的情况,斟酌开口。觉得这些还不够,又补充道,“而且,我是云如生的女儿,杀了我虽然不至于有事,但还是会有一点点麻烦的。主要是,我根本没想害您。”

司空渊开始还漫不经心听着,听到最后,忽然冷笑。

说谎。

死在他手下的人数不胜数,每个都只会说“我没想害你”“我没有恶意”“我不是故意的”。为了活命满口谎言,虚伪地令人作呕。

他以为这个会有所不同,没想到也是同样的骗子。

司空渊手下骤然发力,余光随意扫过云栩栩的身后,像是在看她说了多少谎,可视线落在那里时,目光忽然一滞。

她身后干干净净、清清透透,除了光,什么都没有。

修道以来,司空渊第一次生出类似疑惑的情绪。

黑眸微眯转向另一边,那里站着剩余的女孩和侍者。

他们表情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每个人身后,都有或深或浅的灰色雾气。随着他的目光扫过来,雾气的颜色还会随之加深。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能看透人心的能力。

别人对他的一切负面情绪,例如怨恨、憎恶、恐惧,最后都会化成灰雾,聚集在他们身后。

负面情绪越深,雾气颜色越深,就像刚刚被捉住的黑衣人首领,现在他身后的雾气浓稠得像是黑色墨汁,甚至蔓延到两侧,遮盖住他的相貌。

司空渊的视线扫过每个人,像往常一样见到灰色浓雾,甚至因为今日之事灰色比往常更深,足以见得他的能力没出问题。

可当他转向云栩栩,只见她憋得脸通红,身后却依旧什么都没有。

司空渊眸色渐深,真的凝出一点兴味。

有点意思,他想。

不知何时,三位长老已经来到两人身边。葛正初姿态恭敬,话语中带着些许谨慎,“圣尊,也许此人真的没有恶意,毕竟法器被收入乾坤袋中,无法起效。”

“哦?葛长老怎知她不是故意这样做,”司空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万一她想取得本尊信任,故意如此呢?”

“这……”葛正初语塞,看了眼其他两位长老,没再说话。

司空渊根本不管别人如何,他视线一直紧紧盯着云栩栩,想在她身上找出雾气的痕迹,可是无论他说什么,灰雾都没有出现。

‘是本尊的能力对她无效,还是她真的没有恶意?’

正在怀疑的司空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云栩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的心率很慢,只有40次/分,很可能是窦性心律过缓,也许还存在器质性病变。

司空渊只是虚虚掐住她的喉咙,并没有用力,而云栩栩的双手恰巧搭在他的脉搏上,下意识就开始数数并且作出诊断。

四位长老休戚相关、利益相连,葛正初不能让云栩栩莫名其妙死在司空渊手中,至少他不能什么都不做。想了想,葛正初找到折中的办法,“圣尊,不如先将人送至天牢审讯,若此事当真与她有关,再发落也不迟。”

司空渊却突然抬头,似笑非笑地说道,“若是,本尊非杀不可呢?”

一时,众人神情各异。司空渊是圣尊,他要是真想杀人,谁也不能阻拦。连葛正初都只是微微皱眉,后退一步,没有继续开口。

而当事人云栩栩,还在思索那个问题:房室传导阻滞也可能引起心率减缓,但这个病如何治疗……该死,她还没有学到呢!

就在云栩栩沉浸在医术的海洋,而其他人觉得她必死无疑的时候,司空渊突然抽回了手。

一直沉思的云栩栩终于回过神,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对方,“……”发生什么了?

司空渊:“很好,你就是下一任圣女。”

云栩栩:!!!

虽然司空渊这样说,圣女却不是这样选的。葛正初为难地看向对方,“圣尊,这……”这不符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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