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蒙蔽,被欺瞒,被利用,被迫行走在谎言编织的路上,究竟是先天注定的不幸,还是后天所起的悲哀?
人一旦失去视觉这种直接反馈给大脑的感官,就会对于时间的变化模糊不清,无惨并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渐行渐远的水流声和脚步声。
“可以睁开眼了。”
绯轻声说着,放开了无惨的手。
无惨一把扯下了眼睛上的布条,绯和夜卜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产屋敷晴子一袭盛装的紫白色和服,跪坐在没有窗户的厅室中央。
她的脸上带着少女般明媚温柔的笑意,像是经历了一场新生,曾经岁月留下的痕迹再无一丝。
“快过来,无惨。”产屋敷晴子冲着无惨招手。
无惨瞳孔缩成一条细线,那些离开产屋敷家前一成不变的压抑生活,神社没有后续的婚礼,就此消失的人……
坐在那里的不是产屋敷晴子,她从来都没有叫过无惨的名字。
但是那张脸却承载着一切不堪的记忆,造就了无惨的生和死,笑容却如此灿烂。
就像产屋敷晴子每一次想要杀他的时候从来没有犹豫过,无惨也没有迟疑的用手中延伸出的骨鞭朝着那个女人的心脏刺了过去。
只要杀掉她,就不会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
产屋敷晴子叹息着挥动手臂弹开了坚硬的骨鞭,她站起身扬起手臂,花纹华美的宽大袖子垂在身体两侧,让她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紫色蝴蝶。
“来母亲的怀里吧,我不会因此生气的。”
在她站起身的同时,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投下的巨大阴影,把避无可避的把无惨笼罩在其中。
直面无法撼动的力量时,才会发现自身的渺小是多可怕的事情。
离开产屋敷家后的经历仿佛变成了一个死循环,被鬼舞辻千姬看中作为她喜爱的珍宝,被蛇带谋算改造身体变成珍贵的收藏,被诅咒之王刻意传授诅咒,被目的不明的夜卜带走。
潜藏在水下的旋涡会拖拽着误入其中的人越坠越深,直到再也触及不到水面,无法脱身。
无惨忌惮的看着产屋敷晴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她展露的攻击性太强了,至少诅咒之王和夜卜都没有如此明显的针对无惨。
他已经没有再死一次的机会,不会寄希望于意外有谁能够帮他脱离险境,能救自己的始终只有自己。
“我都知道的。”
身后传来产屋敷晴子意味不明的温声细语,无惨在破门而出的一瞬间就被望不到边际的浅紫色花海恍晕了。
不是因为花朵太过绚丽让眼睛不适的眩晕,而是因为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由无数几不可闻的紫藤花香所形成的淡雅香气。
骤然侵入的香气从皮肤到呼吸一点点渗入血液,肺腑,让大脑变得晕眩不能思考,而后腐蚀溶解血肉。
大簇的紫藤密密麻麻叠在一起,组成了深浅不一的紫白色绚烂瀑布,它们围绕着中间独栋的木屋,一眼望去竟没有出路。
无惨捂住口鼻,血液从指缝一滴一滴落入地面,他低着头,布满血丝的瞳孔盯着血液被深色的土壤吸收。
是因为外面遍布毒气,还是紫藤在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产屋敷晴子踏出屋子,把动弹不能的无惨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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