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五秒全校都沸腾了。
整栋教学楼拍桌起哄的喧哗震得耳膜都在颤抖,天花板被楼上班级跺得咚咚直响,不但高二教学楼在闹后面的高一教学楼和前面的高三教学楼全在发疯。
八班也激动得要命由此又一次可见裴箴言关键时刻没有太大威慑力,要怪只能怪他平日里跟同班同学称兄道弟惯了。
反观高二七班陆仅只不过无意的一个抬眸,眼神里根本没有传达多余的意思班里便噤若寒蝉,任凭全校沸反盈天七班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大神仅哥我们能叫吗?”战神熊大不怕死地问了一嘴。
陆仅看他一眼,低下头去翻了一页,非常民主地回答说:“可以啊。”
高二七班:“”
谁特么敢。
凭良心说,陆仅只是高冷了点但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刺头儿,高中入学以来,他从来没根谁起过矛盾别说打架,甚至都没见他翻过脸基本的礼仪他都有别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会回碰上难题请教他他也愿意指点一二。
但莫名地高二七班从健硕威猛的熊大,大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个头女生,没有一个不怵他。
他不需要主动去融入集体集体自会围绕他。
全校都在起哄的情况下,裴箴言无法从中辨认隔壁班的动静,但他完全能象出来陆仅气场压制下七班服服帖帖的光景,再看看自己班里热闹得像过年似的,尤其鲁智还在那紧急翻词典,试图又弄出个不正经的成语来火上浇油。
裴箴言真一掌拍死他。
他现在主要就是后悔,早知道最后还是逃不过要在全校面前握手言和,那他何必在办公室里跟陆仅一起演那一出。
这下好了,白握一次手。
莫名让他联起汤婉约说她生他的时候顺不下来最后只能转剖,两样罪都遭了个遍。
这么着,他给韩超发了一句:这雨能人工到我毕业吗?
韩超被逗乐了:什么事这么不开
pzy:害,一言难尽
韩超:高中生能有什么烦恼,都小事,我下次带你出去放松一下,保你忘得干干净净
韩超人在国外玩,裴箴言当个空头支票应了,随后两人礼貌结束聊天。
第二天周五依然下雨,除了陆仅和裴箴言,全校都在对着窗外望雨兴叹天公不作美。
接下来的周末倒是放了晴,裴箴言照例去裴正那里过,裴钱的去处又成了问题,陆仅那里当然是万万不能去了,前两个周末裴箴言一次把它带去了父亲家里,小猫有点害怕,萎靡了好几天,第二周裴箴言没敢再带它出门,恰逢汤婉约不出差,就把猫托付给了她,让她帮忙换换水倒点猫粮。
汤婉约虽然叫嚣着“你回来就别再见到它”,但到底还是把猫照顾得明明白白。
裴箴言甚至从她的外套上发现了不少猫毛,根据数量,已经不是简单的不小心沾到那么简单。
他大胆猜测一下,汤女士很有可能口嫌体正直,趁他不在家偷偷撸猫了。
这周末汤婉约又出差了,好在裴钱终于渐渐适应新环境,单独在家待两三天应该不成问题,裴箴言给它准备了几天的水和食物,以防意外又在家装了个监控,方便随时查看情况。
周末两天,陆曦依然回避,给裴正和裴箴言父子俩腾空间,周六晚上,裴正陆曦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陆曦下的厨,手艺非常不错,她女儿今年11岁,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小女孩,看得出家教很好。
周天的晚饭则是父子俩单独吃的,吃完饭裴正又该把裴箴言送回江南华庭。
“还有多少作业没做完?”裴正买了单,但没有直接往停车场走,而是问裴箴言,“有时间陪爸走几步吗?”
裴箴言欣然应允:“我没问题啊,就怕你忙。”
裴正婚期将近,虽然一切从简,但怎么也是结婚,大大小小的准备事项加起来够忙他个脚不沾地的。
“不忙。”裴正说,“陪儿子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父子俩到就近的湖边散步。
今晚没有月亮,但湖面被城市的夜灯照得一览无余,反射出无数粼粼波光,靠近岸边的地方偶尔能看到荡起的涟漪,大概是小鱼小虾惹出的动静。
裴箴言看了眼手表,问:“你一会送完我再去接陆阿姨会不会太晚?”
裴正说:“没事,她今天就睡她自己那。”
“哦。”裴箴言颔首,“下次我过来叫她不用专门回避的,我看着都麻烦。”
“你陆阿姨的意思是着以后结婚了可能没法再这么腾地方,所以趁现在让我们父子俩多过几天二人世界。”
“陆阿姨蛮好的,跟你挺合适。”这话裴箴言是由衷的,虽说日久才见人心,但至少寥寥几次相处里,他对她的印象很不错。
“真心的?”裴正笑道。
裴箴言说:“当然了,你的眼光我能不相信吗?”说到一半,他又改口,“虽然我妈那边你失误了一次。”
提到汤婉约,裴正神色变得很认真,沉默片刻,说:“箴言,很抱歉我和你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爸爸永远欠你的。”
“害。”裴箴言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爷俩说那么煽情的话干什么啊。”
其实那次听到陆仅和陆凝霜的对话过后,他对父母分开一事释怀不少,他从前一直非常羡慕陆仅的家庭,直到得知背后的真相才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后来他偶尔会在某些瞬间象如果父母至今维持婚姻,他的家会是怎样。
恐怕早已乌烟瘴气,体面尽失。
而他在其中,也势必受到很多的伤害。
“我知道有点肉麻,所以整顿饭下来都很紧张,一直在组织措辞。”承认了,裴正反而放松下来,搭上裴箴言的肩,“这些话我一定要告诉你的,箴言,爸爸要结婚了,会和你陆阿姨组成新的家庭,但是我不会因此减少对你的关注和关心,你随时随地可以找我,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也希望你还像从前那样,有什么说的、要的,都可以跟我畅所欲言。不要跟爸爸生分。”
“你不说我也知道。”裴箴言嬉皮笑脸地反勾住裴正的脖子,“不然呢,你结个婚难道就不是我爸爸啦?”
裴正哭笑不得:“算了算了,跟你这孩子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简直浪费感情。跟老爸这样就算了,以后谈女朋友了可千万不能这样。”
散过步,裴正送裴箴言回江南华庭。
下车之际,裴箴言用排练了一路的轻松口吻问出盘在心底很多年的疑惑:“我能知道,当时你为什么放弃了我的抚养权吗?”
汤婉约和裴正协商离婚那阵,都问过裴箴言跟谁,其实一定要在父母中做一个选择的话,裴箴言更跟父亲生活,但外公教他,绝对不能说出答案,只有他不说,他们才能一直耗下去。
他跟父母耍着小小的心眼说自己不知道,说自己两个都跟。
但上法庭前,裴正主动放弃了他的抚养权。
裴正目光直视着挡风玻璃正前方,似是看到了多年前的场景,过了很久,他才说:“开庭前我回家拿东西,听到你妈在房间哭。”
裴箴言一怔,就这?
他以为母亲用很重要的筹码交换了他的抚养权,或者父亲为了结束婚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代价是他。
结果居然只是这么个简单到他都忍不住怀疑真实性的理由。
“我认识你妈这么多年,我几乎没有见过她哭,我们那个时候吵架吵得多凶啊,什么狠心的话都舍得说出口,她哪里肯认输。”裴正扭头看他,“我本来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争取你,但我没到她会为了你哭,我真的心疼了。她在产房痛了一天一夜顺不下来又拉去剖腹才生下你,我怎么能夺走她唯一的软肋”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虽然后面看她忙天忙地,把你照顾得有上顿没下顿,也是真的有点后悔。”
如果不是真心爱过,又怎么可能在最撕破脸皮的时候因为几滴眼泪便心软。
自己是父母虽然已经消逝、但曾经真心存在过的爱情的结晶,这对裴箴言来说,比继母善解人意不来事,比父亲承诺会一如既往关心他,都更能安慰他。
周末一过,锦城又开始下雨,像是听懂了裴箴言的心声。
“这叫什么?”大课间裴箴言望着窗玻璃上蜿蜒淌下的水珠,通身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舒畅,“这就叫天助我也,这雨指不定能下到明年6月8号,到了那天,张谦良有本事还把我跟陆全弄上主席台,真到那天,我也不介意来个握手言和。”
他一时得意忘形,叫了陆仅的外号。
西游组听了一脸懵逼:“陆全谁?”
艹,说漏嘴了,裴箴言心里暗骂,面上却理直气壮地说:“哦,他不叫陆全啊,不好意思,一时忘了他叫什么了。”
西游组:“???”这踏马,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下到全校都没了脾气。
握手言和的名场面迟迟无法上演,吃瓜群众叹为观止的同时悟出个道理来,能稳坐前二宝座的两个人,大概连运气也不同于凡人。
又是个阴雨绵绵的周六,陆凝霜照例到江南华庭给陆仅做饭,母子俩一块吃完饭,陆凝霜说:“我给你多烧了点饭菜,晚上你自己热一下,我就不过来了你晚上应该不去吧?”
“去哪?”陆仅问。
陆凝霜说:“陆曦姐姐结婚,跟你说过的,你忘啦?”
陆凝霜和陆曦的父母关系很不错,但到了陆仅陆曦这一些小辈都已经疏远了,也就是每年过年见个面的点头之交。
陆仅又是个不爱凑热闹的性子,陆凝霜默认儿子不会前去参加喜宴。
“起来了。”陆仅喝了口汤,淡淡道,“我也去吧。”
“啊?”陆凝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错,但看陆仅神色不像开玩笑,高兴地答应下来,“你肯去那当然好。”
因为参加喜宴,陆仅自离家出走后第一次见到陆学文,陆学文在车上没给他什么好脸色,陆仅也懒得搭理他,陆凝霜一直在圆场面,但父子俩都不买她的帐。
不过到了酒店下车,遇到亲戚,陆学文驾轻就熟地装出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样子来。
寒暄完毕,一个远方叔叔把话题扯到了陆仅身上:“一表人才啊,小仅真是集中了父母的优点长的。”
他老婆满脸羡慕地看着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学习也很好,听说明辉中学里面都能考第一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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