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渍随手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厨房,出来的时候她看着岸小真汗涔涔的样子,突然问:

“岸小真,你就不打算把头发梳起来吗?这样很热的。”

岸小真摇摇头说自己反正也不怎么出门,所以没事。沈石渍听到后就走过来说:“但是梳起来就不碍事了啊。”

她拿了把梳子就开始给岸小真梳头发、扎马尾。这种事情也是上学以来久违了,还好岸小真很乖,坐着一动也不动,但沈石渍的动作还是很温柔。

岸小真的心脏痒痒的,随着沈石渍的手指拂过,令她摇摇欲坠,心防也随之松动。

也就是这种时候,岸小真的胆子才会稍微大那么一点。

她忍不住问:

“十字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石渍在认真做事,她分出一丝心思来问:“嗯?喜欢的人?”

岸小真的胆子又缩回去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细若蚊语地说:“就是,爱情那方面的。”

沈石渍一听就笑了:“岸小真,原来你这么八卦。”

不是八卦,只是在意你。

这句话及时被岸小真吞回,她等了一会以后就听见沈石渍漫无目的地说着:

“不知道啊,反正,别跟我一样整天喝酒就行。嗯,最好有房有车,吃穿不愁。没什么钱的话在一起就总得吵架,会照顾人最好。然后我想想啊,比我小的肯定也不行,最多大我六岁,再大也不行。会嫌弃我的。”

清醒的沈石渍说着现实的话,岸小真默默听着。哪怕心中早已有所预料,但双肩仍然不可避免地垂了下来。

她想,十字小姐没在说真话。

就像那堵隐形屏障一样,沈石渍或许连自己都会欺骗、隐瞒。就比如说岸小真的这个问题: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爱人呢?

成熟可靠的沈石渍说着一些墨守成规的要求,但喝醉了的沈石渍却不会。

晚上吃过饭,忍不住喝了些酒的沈石渍又醉倒在沙发前,当岸小真努力把她拖到沙发上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大着舌头说:

“——唉,其实这种事都无所谓啦!只要、只要能爱我就好了。喜欢我,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嫌我烦、觉得我任性幼稚。这种人就好了。”

岸小真过了好一会才晓得她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她很困惑,又意识到现在是个好机会,于是就压下声音问:“年龄重要吗?”

沈石渍嗤笑一声回:“谁这么无聊,还在乎这种事情。”

岸小真笑笑,心想十字小姐可真是阴晴不定。她又问:“那性别重要吗?”

沈石渍很努力地想了想:“想要宝宝的话很重要。不想要的话就不重要。”

岸小真追问:“你想要宝宝吗?”

沈石渍好像觉得这话很好笑似的咯咯笑了起来,她边笑边说:“你觉得我这个宝宝能照顾好另一个宝宝吗?而且生孩子很痛的……我不要。”

岸小真点点头,轻轻说了句:“嗯,那好。”

沈石渍抓起沙发上的小枕头就往岸小真那里扔:“好什么啊!岸小真,你今天问题可真多。”

床那边是拖不到了,岸小真就把沈石渍按回沙发,枕头捡起来,再把酒瓶都收拾好。这些都做完后她准备离开,却又停住脚步:“那最后一个问题。”

沈石渍乖乖躺在那等着她问,可岸小真半天都没说话,困意袭来,她先一步坠入了梦境。

而岸小真在把门轻轻关上后才缓缓开口:

“如果那个人是我,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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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岸小真站在五楼的走廊里,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她转身,看着电梯向下移动,来到一楼,或许是沈石渍一人,或许是她和那个男人。

一股股陌生的情绪搅在一起,拧着她的心脏。她既感到不甘——为什么十字小姐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她和他比哪里差?

随即沈石渍的话又会一遍遍重复、循环播放。岸小真明白沈石渍的真心,喝醉的她最最真实。可她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沈石渍会按照她清醒时说的那样生活下去。

而在这样的现实里,岸小真毫无胜算。

她升上一股烦躁,在电梯就要到达五楼时转身去了楼梯间。她听见熟悉的高跟鞋踩在脚面的声音经过,没有其他脚步声。她松口气,却很快为自己的胆小感到生气。

她不该躲在这种地方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刚才。她就应该走出去,来到那辆车前,他为她开门,而她说:十字小姐,我——我——

我不敢。

在昏暗的楼梯间里,高大的岸小真贴在墙边,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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