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哒,电话接通了。

顾俊眉头皱起,心头一掀,贴着手机的耳朵听到了一些嘶嘶沙沙的声音,像是信号不好的缘故。他注意着巷子周围,没有先出声,其实就不打算出声,他只是想知道古榕村范围内还有没有人

电话那头仍然没人说话,低沉沙哑的声音越来越响。

听着这股声音,顾俊近来时常会有的那股躁乱,又从心底窜升了出来。

是谁,是谁!是谁在电话那头

他很想就这么大声问道,但竭力地忍着,就连自己的呼吸也都压低,不让自己的声音暴露。

仿佛声音一旦暴露,不兆的劫难就会降临。

“”顾俊也没有主动挂断电话,尽管心中的压力越来越大,但他仍然在听着那嘶哑的低语,这是一种语言吗,他只知道不是龙坎视频中他自己喃念的语言

不,不对,这好像是喉咙不断摩擦挤动发出的声响。

电话那头有生物,而且正在试图说话。

顾俊努力地要听清楚,但周围环境很吵杂,过往的摩托车驶过,街坊居民在谈话,商店里播放着歌曲,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遮盖了那股怪声。他便一边继续听着手机,一边往小巷的深处走去。

沙嘶,沙嘶

周围的杂音越来越小,电话那头的怪声越来越大。

当顾俊走到巷尾接近垃圾堆的一处僻静地,他忽然能听到了,很小声却可以清楚地听到

“救我”

电话那头的嘶哑低语中,传出了这两个汉字,救我。

那是人类的声音,虽然是那么的低哑颤抖,他认得出人类的语调与情绪,或者说,恐惧。

似乎是喉咙说开了,电话那头陆陆续续地说着:“我没死我不是他们我没有榕树里的东西让我出去,啊我不想死救,救我”

这股声音中流露出的极大痛苦,让顾俊的心脏很难受。

他隐约听得出,对方应该是古榕村的一位村民,暂时还没有死去,却也无法撤离,因为已经受到了感染,身体已出现畸变,所以被控制在村子范围内。

在几天之前,顾俊还被绝症的阴影所笼罩,他知道一个人想好好活着却无力对抗死亡的滋味。

“救我,求求你了,救我”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哀嚎着。

顾俊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握得更紧,让他自己也意外的是,这时心头想起了大一开学之初,在上第一堂课的时候,他和全班同学在课堂照例一同起立作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情景。

当时的他,宣誓得满不在乎,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作为一名医疗工作者,我正式宣誓,把我的一生奉献给人类”

“我将毕生以纯洁与神圣来执行我的医术。”

顾俊默然,治病救人本是医学狗的天命。但是现在,他无能为力。

他救不了古榕村的主任,救不了那个爬树的小孩,也救不了现在电话那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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