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和熊小梅聊了天,她和侯沧海两地分居,迟迟调不到江州,心里着急。”陈华夹了一个小包子给陈文军,道:“再吃一个,你太瘦,瘦得像一个门板。”
陈文军将最后一个小包子消灭到肚子里,道:“瘦是瘦,我有肌肉。”他眼光不时如战斗机一般掠过陈华衬衣领口略为露出一点白色的肌肤,道:“侯沧海在黑河混得很好,将熊小梅调到黑河中学没有问题。关键就是熊小梅不肯到乡镇中学,调熊小梅到与秦阳二中相同等级的重点中学明显超出了侯沧海现在的能力。”
“如果,如果侯沧海要找你帮忙,你能不能办成调动?”陈华明明很有货,却只是显露一点秀色,这是她暗自得意的小技巧。当然,这种技巧只能用在喜欢的或是看得顺眼的人面前,在冷小兵面前,她从来不会花心思来弄这种小技巧。
陈文军道:“你太高看我的能力了。我只是一个小工作人员,能办成事的原因是借虎皮拉大旗,用了领导的光。在这种情况下,办事讲究一个势,顺势而为则容易办成。我们开口办事时有一些潜规则,比如我或者你的事,找人开口顺理成章,大家也愿意帮忙。为了同学、朋友找人开口则往往会被认为不懂事。”
陈华完全能够明白陈文军所言,道:“我相信侯沧海能够解决自己的问题,更希望你们都快快掌权,这样我们办事就不会受这么多的屈辱和折磨。”为了解决工作问题而与人品和相貌皆不佳的冷小兵谈恋爱,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今天在陈文军面前提及,眼中不由得暗藏了痛苦。
在黑河镇寝室里,侯沧海和熊小梅也在吃早饭,探讨起前途和命运。
“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快解决两地分居问题。”在吃早饭时,侯沧海耐心地开导着闷闷不乐的女友。
熊小梅道:“女人青春就这么几年,一眨眼功夫,我们毕业都这么久了。真的没有耐心,干脆辞职到江州来。”
想起熊恒远提着木棍砸车的样子,侯沧海苦笑道:“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你为了爱情辞职,我就会成为熊家的千古罪人。”
熊小梅道:“我不开玩笑,是真有这个想法。康叔为什么自杀,原因很简单,没有钱。我们现在遇到的种种问题也是没有钱造成的,我不想让我们以后的生活仍然处于贫困状态,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无法拜托的恶梦。”
侯沧海同样对老康跳楼之事心有余悸,道:“做生意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否则很多人都做生意发财了。而且,就算我们两人之中有一人要辞职,必然是我辞职,由我去闯世界,这是男人的责任。”
“我最讨厌这种说法,厂里为什么很多工人都宁愿拿着点稀饭钱而不愿意离开工作,就是在国营厂矿呆得太久,变懒了,胆小了,这是他们失败人生的根源,我不愿意再过他们的生活。”熊小梅放下手中筷子,又道:“世安厂效益还算行,你没有体会过突然间从小康坠入贫穷的痛苦,在铁江厂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很多工人家庭没有危机意识,觉得身在国营厂,就算效益差点,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结果,谁到没有想到祸从天降,大家突然间就起不起饭了。”
侯沧海道:“我们毕竟还是不一样。我在政府工作,你是老师,不能大富大贵,甚至不能算是中产,但是与贫穷也有点距离。在这个社会上,如果这两个职业组成的家庭都归入贫穷范畴,社会就太落后了。我喜欢下棋,下棋必须要多思考几步才有胜算。我们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贸然辞职,后遗症很大。我的想法是等到把你调到江州,我再考虑行走江湖的事情。我肯定要走出机关的,只是现在时候不到。”
熊小梅眉毛紧锁,道:“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我们两个家庭都没有存款,如果家中某位长辈遇到什么大病,需要用很多钱,比如一下就要用出几十万,我们家一定就会因病变得赤贫。而且,变得赤贫以后,想翻身基本不可能。没有本钱,没有人脉,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拿什么来翻身?”
“你怎么想问题这样悲观。”
“不是悲观,事实就是如此。”
“算了,早上起来,不要谈这么沉重的话题。我要上班了,中午尽量回来吃饭。”
侯沧海准时离开家门,来到了办公室。在早餐谈话时他觉得熊小梅是杞人忧天,坐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时,脑中不停地浮现起熊小梅提出的问题:如果家中某个人生病,一下就要花几十万,我能够承受吗?我现在就是七百多块钱工资,加上年终奖金,一年不到一万块,几十万块医疗费用,我用工资支付得花几十年,也就是所有工作时间所有工资都支付不起这个医疗费用。
想到这个严重后果,侯沧海后背起了鸡皮疙瘩。
鸡皮疙瘩没有完全消解,他接到了区委办会议电话。
侯沧海道:“今天会议主要内容是什么?”
区委办通知会议的年轻同志是熟人,他低声道:“李书记主持的小范围会,研究变电站征地的事情,城关镇、黑河镇和国土部门参加。千万别迟到啊,李书记对进度很不满意。”
侯沧海道:“杨书记一个人参加吗?可否带熟悉工作的同志过来?”
况新彬道:“研究具体工作,程序上没有太严格。可以让领导带一个熟悉情况的工作人员参加,免得到时候书记答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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