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棠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忤逆楚夫人:“孩儿知道了,改天一定好好陪容婼。”

“知道有什么用?你得实行起来。”

楚夫人看我时的眼神极不友善,我深吸了口气,慌忙低下了头假装没有看到。

回到屋里,楚南棠见我一直沉默着,体贴的安慰道:“我娘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轻应了声,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

次日,楚南棠在院子里采摘了些花装到花瓶里,送到了西院。

“我见这些花开得正好,摘了些来,放屋子里看着心旷神宜。”说着他摆到了窗台上。

江容婼福了福身,礼貌性的道了声谢,视线轻轻从我脸上瞥过落定在楚南棠身上。

“楚哥哥今日不忙了?”

楚南棠失笑:“我一个大闲人,忙什么?”

此时江容婼屋里的丫鬟屏儿沏好了茶送了来,我与屏儿一道退了出去,让他们俩聊着。

屏儿看我时的眼神别说有多奇怪了,趁两主子正在屋里闲聊,这会儿有空嗑着瓜子,斜着眼一脸蔑视。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忍了下来,蹲到了阶前,折了枝树条儿,百般无聊的等待。

屏儿突然走上前踢了我一脚:“诶,你这小姑娘心思倒挺深的,竟然还能赢得楚小少爷的欢心,看来你可下了不少功夫。”

我深吸了口气,撇了下嘴:“从前,我隔壁住着一位大婶,她总是喜欢多管闲事,后来”

屏儿听到一半,见我不说了,一脸傲骄的问我:“后来咋了?”

我转头看向她:“后来这位大婶就死了啊,现在坟头草都是一尺高了。”

“什么跟什么?”

“意思就是,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会死得早。”

屏儿撇了撇嘴,白了我一眼,又继续站一旁嗑着瓜子,直到屋里传来动静,楚南棠率先来开了门,屏儿吓得慌忙将手里的瓜子揣进袖子里。

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我赶紧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憋了许多话,但是却什么也没敢多问。

直到走了一段路,他才说道:“禅心,当你讨厌一个人时,你会怎么对那个人?”

我猛的抬头看向他,想了想说:“无视他。”

“还有呢?”

“继续无视,一直无视,无视到天荒地老。”

听罢,楚南棠笑了出来:“够狠,但是我喜欢。”

出了西院,迎面遇到寻来的管家,禀明道:“啊,楚少爷,巡捕房的李捕头找您呢。”

“是吗?请他进屋坐,去沏杯茶来。”

“好的,少爷。”

楚南棠看着外头毒辣的太阳眯了眯眼,从袖子里拿出玉折扇,难得见他烦躁的连扇了几下,看来他有心事。

那李捕头才刚入座,我和楚南棠后脚也刚进来,那李捕头又慌忙起身,堆着满脸的笑容打了声招呼:“嘿哟,楚少爷,久仰久仰!”

楚南棠与他握了握手,回应:“好说好说。”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楚南棠朝我轻咳了声,与那李捕头入了座,我出门迎了茶,递到了桌案上。

“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楚南棠直奔了正题。

那李捕头表情很是丰富道:“若这次非楚少爷帮忙,只怕这都要成为千古谜案了。”

楚南棠被呛了口茶,握唇轻咳了两声,才自若说道:“李捕头过奖了,我这只是搭了个桥,真正干实事的还是你们。”

那李捕头又与楚南棠客套了两句话,才说起了这起重大案件的前因后果。

杜小月本与那安少桦约好了私奔,私奔的当晚那安少桦其实是赴了约,但并没有跟杜小月一起走。

原因为是安少桦在父母的撮和下,背着杜小月竟与另一名女子苟合,那女子都有了三个月的孩子。

安少桦当晚过去只是想和杜小月撇清关系,让她别再继续纠缠下去。

哪里晓得那杜小月因爱生恨,拿了把防身的匕首捅了安少桦一刀,并将他尸沉河底。

杜小月杀了那安少桦神智其实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她一个人回了安家,将安家四口人一并杀害,杜家人得知之后,当晚趁还没有人发现,将安家人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

又对外传出话说安家人不知是何原因,连夜搬走了,也不知去向。

可是没有多久,杜小月病情一发作,连人也识不得,最后上吊自杀死了。

镇民们都在传,杜小月是因为安少桦始乱终弃,才会变成这样,最后害得她上吊自尽。

“那安少桦的尸体在昨天晚上已经让人给打捞上来,弄了好久,身上缠了许多水草,早就变成了一副白骨了。”

那李捕头说道,楚南棠静默的听完说道:“那几具尸体也劳烦李捕头寻地儿也埋了吧,我有时间再过去做一场法事。”

“诶,好,再好不过。我听说啊”李捕头神神秘秘的凑上道:“这十年里,那条河不知何故淹死了好多人,只怕也是不干净的东西在做祟。”

楚南棠笑了笑,虽然他明明可以看到,却说:“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听听也就算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是是是,楚少爷说得极是,没什么事儿,我便去忙了。”

“行,有时间我请李捕头喝杯浊酒。”

“荣幸荣幸。”

李捕头走了之后,客厅里只留我和楚南棠,我不由得问他:“我们还要去找杜小月吗?”

“不用,她自会来找我们的。”

果然在当天晚上,我正睡得酣甜,突然听到有人似乎在叫我:“禅心姑娘,禅心姑娘,你快醒醒!”

“谁啊?”我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人在深睡时,实在困得很,一时半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是我啊,杜小月。”

听到这个名字,我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没了。我翻身坐起,看着杜小月,青白的脸,血红的眼看得瘆人。

我扭过了头去,幸好这阿飘还有理智,不会轻易的对人发起攻击。

“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儿吗?”

“我只有在晚上才能过来找你呀。”

“呃”也是,毕竟现在白天太阳那么毒辣,一晒她就化成一缕黑烟消散了。

“你们找到少桦了吗?”

我点了点头:“少桦找是找到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带你去见他,得过一两天时间吧。”

“真的?”杜小月惊喜的叫出声来:“太好了,我就要见到少桦了。”

游魂若在世间存在在的时间太久,就会忘记许多生前的事情,有些灵魄会自动过滤掉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他们心里有恨,却不知因何而存在于这个世上,化在厉鬼,想想有时候也挺可怜的。

杜小月当晚没有走,一直守在了这个屋子里。

次日吃早饭时,我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楚南棠听,楚南棠似乎并不意外,只道:“我昨晚知晓她过来了。”

“那”

“实在太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他一边悠闲的吃着早膳,一边毫无愧疚之情的说道。

我瞪着眼睛,看了他许久,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默默吃着早膳。

待安家的人都埋葬之后,楚南棠伴晚带着杜小月出门去了安少桦的墓地前。

落叶归根,尸体在哪里,灵魄也会息在哪里。

楚南棠将香烛点上,祭出沥魂珠,念着咒语,没一会儿,墓地不远处起了重重迷雾。

一道身影从迷雾中缓缓飘了出来,那人便是安少桦,虽然现在已是鬼魄,脸色青白,睛珠似乎长期泡在水底泛着白。

一身青色的长衫,身形修长,即便杜小白站在他的面前,他们也看不到彼此。

杜小月突然问:“他来了吗?”

“嗯。”我轻应了声,杜小月十分激动:“他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他?”

“你再等一下。”

我转头看向楚南棠,他将安少桦的灵魄引到了杜小月的面前,突然我看到两条若隐若现的透明丝线从脚底飘出,似乎是断了的。

楚南棠转动着沥魂珠,那两条灵丝像是有了生命力般,飘浮在空中,似乎努力的在寻找续接的断点。

终于两条断掉的灵丝缠在了一起,断点续接而上,彼此终于能够看到。

安少桦又爱又恨的盯着眼前的杜小月,而杜小月同样是思绪千回百转,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是对不起你,你杀了我无可厚非,便是你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下杀手?!小月,你真是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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