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极后记、下篇之原始方成

永恒虚空之外。

无处不在的混流,彷如波动,仿似暴风,仿若光芒,没什么能形容这些乱流的根源性质,宛若不知其玄妙的物质。

此乃原始世界的混流域。

号称万世万界之起源的原始世界,分为十三法则位面,位面外界便是混流域,非神明不能存活。若有五维生命在此,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便要毙命。

然而。

呈现方形的永恒虚空之外,坐落着一片宫殿。

哗啦。

方形的永恒虚空,不断摺叠,同时扩张,始终维持在某一个区间范围,变幻莫测,难以衡量。尤其是摺叠与扩张之间,湛耀万彩缤纷的颜色,辉煌离光。

嗡嗡。

那片宫殿运转不息,隐藏邪恶。

这是冥渊合盟的神明居住之处,约有上千位原始神、上万位主神以及数之不尽的神明,端坐于宫殿内,等待着十八位至尊神的返回。

它们知道。

面前的方形秘境,蕴藏无与伦比的机缘,乃至于整个合盟的神明全部调动到了这里,时刻准备着。

可是。

它们想不通,什么样的机缘能让十八位至尊神自斩境界,甘愿消弭生命层级,非要进入这方秘境。

这片宫殿的中央。

殿内,漂浮着一樽遵座椅,上面安稳坐着一位位或是气息磅礴、亦或气概幽深的存在,正在进行商讨。

“我们不能这么一直等待。”

“吞噬位面的地盘,时刻出现变动,若是再不回返,恐怕定当遭到其他宗盟的侵占。没了领地,便没了资源,届时合盟内将再无新生的神明。”

一位四目男子,淡漠开口。

名为宿旱的它,偶尔眨动四目,漠然无情的眸子里,有一间间冥世地狱,且那墨绿长发仿似一条条凶恶神蟒,疯狂吐动舌信。

“宿旱,话虽如此,但吾等难以离开。”一位原始神开口。

另一张漂浮座椅上。

岩石模样的原始神,咔咔的张开嘴巴,一边啃咬金属生命,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正是如此。至尊神才有统领权限,倘若吾等私自撤回位面,那至尊神返回以后的降罪,谁来抗?”

那些金属生命,仍在哀嚎。

可无论怎么惨叫,也挡不住它的啃食。

岩石原始神冷笑一声,闭阖双目,懒得再作言语。可那四目男子宿旱却瞥了它一眼,嘴角上扬。

咚咚。

咚咚。

宿旱睁开四只地狱眼眸,内有无数沉沦地狱,缓步走到岩石原始神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岩石原始神一口吃掉金属生命。

宿旱笑了,轻声道:“仔细看,吾之眼眸。”

“哦,四只眼睛丑了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岩石原始神再次掏出一个哀嚎不止的金属生命,磨了磨自己的岩石牙龈。

哦?

丑了一点?

宿旱眯起四只眼睛,手掌蓦然一动,有如地狱伸出无穷无尽的恐怖触手,一把抓住岩石原始神,将之拖拽到了地狱之底。

嗥!嗥!嗥!

数之不劲种类繁多的幽灵,寰绕周围。

岩石原始神看了看手里消失的金属生命,顿时脸色巨变,岩石身体转为深青,浑身都在发颤。

“至,至尊神?”

它语无伦次,惊骇莫名:“你的地狱冥世卷,修炼到了圆满?什么时候,怎,怎么可能?”

须知。

原始神晋级至尊神,乃是漫长无比的关卡。

哪怕盖世级天才,也需要一定的机缘,至于它们这样的天赋,虽然堪称卓绝超常,可想晋级至尊,太难太难。

岩石原始神想不到。

莫名其妙的,宿旱居然修炼到了地狱冥世卷的圆满境,以无数地狱的支撑,成就至尊。

“你非要逼我,与你好好商量,偏要作死。”宿旱冷冷道。

作死?

岩石原始神吓得浑身一颤,连声道:“宿旱,宿至尊,在下言语实在粗鄙,若有冒犯,万请您宽恕我的罪埃”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宿旱淡淡宣判。

听到前半句,岩石原始神登时面露喜色,连连道谢,但后半句听到之后,身躯都变得煞白,惊恐无比,地狱冥世卷的最出名之处,便是苦痛与折磨。

哗啦。

宿旱身影变淡,最终消失。

寰绕周围的邪恶幽灵,呲牙咧嘴,鲜血淋漓,肆意地扑向绝望的岩石原始神,只剩它那双石质的恐惧眼睛,以及颤颤巍巍伸出的手臂。

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手臂跌落。

或许一个刹那,或许一个纪元。

岩石原始神终于清醒,脱离那永无止境的痛楚,大汗淋漓地看着自己面前宿旱,忙不迭的告饶:“至尊,至尊,在下有错,求您宽恕在下的罪过。”

“可。”宿旱嗤笑一声。

其他原始神也悉数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言语。

刚刚的刹那间,它们全都察觉到了至尊修为的伟岸气息,更感到了隐藏在宿旱体内的无穷邪恶,这让它们坐立不安,甚至有些原始神站了起来,不敢落座。

“诸位,不必惊慌。”宿旱摆摆手。

立威之后,自然便是安抚。

宿旱身为至尊神,可随手镇压在场的原始神,可也懂得高压极易导致适得其反的道理。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宿旱张开双臂,改变宫殿外形,令墙壁向两侧分开,露出方形的永恒虚空,不断摺叠,不断扩张,轮转反复:“看看,这座神奇的秘境确实蕴藏大秘密。但十八位至尊已经进入其中,没有吾等的机会。”

“吾等要做的。”

“不是等待,而是回返位面,稳固宗盟的领地。”

宿旱的一言一语,蕴涵至尊威严,渲染出了一股不可置疑的森森宣判,谁若胆敢不同意,恐怕当场就要死亡。

于是乎。

诸多原始神暗暗颔首,称赞不停。

“至尊所言极是。”

“总归还是宿旱至尊想的周全,吾等必须秉持至尊之言,不可以有丝毫违背。”

它们议论纷纷,尽皆认可,但在下一瞬间,却悉数愣在原地,呆呆地望向外界。

恩?

宿旱一怔。

那岩石原始神瞪圆了石质眼眸,颤颤巍巍地指着宫殿前方的方形世界,磕磕巴巴道:“生,生命,有生命从里面出来了啊1

“什么?”

宿旱眉头紧皱,欲要转身。

但它只是假装摆出这一姿势,非但没有转身,反而神力感知悄然无声的灌注全场,警戒无比的盯着在场的原始神。

呵呵。

想欺诈于吾?

十八位至尊神进入方形秘境,都不曾出来。怎么可能忽然冒出来一个生命?定是这些原始神之内,有某位同样突破了至尊神,想要取代自己的位置,夺取主导权。

可惜。

它宿旱何等聪敏,瞬间想通了这一切。

可惜。

任宿旱再怎么警惕,再怎么观察,也察觉不到任何一位原始神存在其他念想难道那位隐藏起来的新晋至尊,主掌幻境,能完全影响其他原始神的思维意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主掌幻境,新晋至尊,是谁究竟是谁?”宿旱死死感知着每一位原始神,却察觉那表情不似作假。

正当它惊疑不定之时

嗒。

一道清脆的踏地声音,响彻背后。

宿旱愣住了,缓缓回首它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那脸庞晶莹璀璨,那双眸仿佛蕴涵一切,那体型更是匀称无比宛若世间最完美的物事。

“什,什么?”

宿旱瞪圆了眼珠。

自己的神念感知之内,分明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一生命,可它的眼睛却愣是看的一清二楚,甚至看到了白衣青年嘴角上勾勒出的一缕冷漠淡笑。

“你,你是谁?”宿旱下意识道。

“我?”

白衣青年背负双手,眼眸流露出霸烈淡漠的韵味,轻声道:“我乃原始之主、方成。”

原始之主?

宿旱呆住了,其余原始神也瞠目结舌。

到了如今的修为层次,哪怕语言完全不同,也能轻易感受其内蕴涵的信息原始之主,这名字实在太恐怖,太震撼,太过不知天高地厚。

猖狂,嚣张,无知,愚蠢。

无穷无尽的词汇,都难以形容它们的心情,仿似被巨锤猛然敲中了脑袋。

“你,你怎么敢如此自称1

“这句话,若让至高至强的法则源祖们听到,你死,吾等也要为你陪葬1

宿旱怒叱道。

可不知为什么,面对一袭白衣的方成,它竟然生不出与之为敌的心思想法,仿佛低等生物面对高等生命体,只有无量压抑。

“呵呵,源祖怎么了。”

方成背负双手,轻轻吹了口气:“我此次临世,正是要打破那高高在上的至强源祖,叫苍天更替改换,让世界焕然一新。”

言罢。

哗哗!

那口气,化作有如实质的银白色彩,渲染出了一股纵横睥睨的酷烈气概,犹如天穹之上的莫名存在,降下法旨,审判一切。

倏然之间。

一口银白之气,浩浩荡荡,灏灏淼淼,泛着数之不尽的光彩,瞬间扩散无量,当场覆盖无尽,顷刻弥满整片宫殿区域,宛若一道磅礴星空瀑布,垂落之时,亦是盖罩全场之刻。

一场灭绝盛宴,就此开启。

其实这世上没有太过分明的善恶黑白,包括这些冥渊合盟的生命体们。但对永恒虚空而言,对方成来讲,它们身上有着不可饶刷难以洗刷的罪孽。

若非它们,没有仙者。

若非它们,没有狱族。

虽然这些对于方成乃是血泪磨砺,但他宁可不要这些磨砺,宁愿那些只存留在记忆当中的遗逝美好得以继续存在。

可惜。

他的血泪磨砺,对修行者们则是痛苦灾难。

无数美好,有幸福和睦的家庭,有热恋多年的恋人,有相依为伴的兄弟姐妹,更有数不清的牺牲了的修行者。

甚至有些修行者,默默牺牲,凄惨壮烈。

这些仇恨,不能理解,不可包容,不配原谅,不值得生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快意恩仇,生杀由心。

下一刻。

方成淡淡道:“今日今日,我方成判你等死罪。”

浩荡沉闷的宣言,宛如无际雷霆劈裂苍穹,震荡周遭!

其内蕴涵的霸烈,犹如飓风咆哮席卷乾坤,震骇一概!

随着这道审判宣言,永无止境地弥漫宫殿区域,辉辉荡荡,络绎不绝。那一口银白气,也终于昭显无与伦比的杀机,所过之处,一切生命尽皆毙命陨落。

“不不1

“吾乃神明极限,吾能力战主神,吾岂能死于此地1

“不甘,吾不甘心啊啊啊!历经万兆岁月,终成主神境界到底是谁?谁,谁是方成啊啊啊1

冥渊合盟的修炼生命们,痛哭流涕,鬼哭狼嚎。

随着灭绝延绵,生机连续熄灭,那些接连不断的哀号声音也微不可闻,直到彻底消失,这也证明了冥渊合盟的全数灭殆。

然而。

这座唯一剩存的宫殿里,还有上百位原始神以及至尊神宿旱。

方成脚踏虚空,衍生光圈,宛若真正概念上的无敌主宰,降临在这世间,终结亿万邪恶:“你等,该死。”

他伫立高空,俯瞰下方。

宿旱也明白这位白衣青年方成,极有可能是规则掌控者,绝非它们这些神明能够抗衡的存在,索性沉声问道:“尊敬的掌控者,吾等与您似乎并无仇怨,为何下此杀戮?”

其他原始神也紧紧盯着方成,紧张万分。

“无仇,无怨?”

方成冷笑一声,脸庞弥漫寒意:“你们遣送神明到我的家乡,犯下滔滔不绝的杀戮罪孽,比起邪恶残暴,我却不及你等万一。”

宿旱欲要辩解。

方成却淡淡宣判:“勿要多作言语,你等无免死罪。”

死罪!

他长啸一声,浑身流绕灏灏烈烈的浩渺威势,右掌并指成刀,宛若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更有银白色彩寰绕衍生,蕴涵着不可思议的本源力量,划过无穷遥远的距离,骤然落向前方的宫殿。

霸烈!生猛!

刹那间,世界希声,再无光芒。

随着这道刀芒的前行,周围混流域的一切混流都在颤抖,仿似不堪承受这一刀的威能,似乎撕裂,似乎崩塌。

然而。

这些剧变,瞬间化作了一幅亘古不动的雕塑画卷。

轰!

轰!轰!

一道姹紫嫣红的漩涡,疯狂转动,自莫名空间内降临,似乎宇宙黑洞,似乎炽烈恒星,携着不可抵御的恐怖威压。

“哦?”

方成嘴角勾勒轻笑,望向上方。

那不知形态的存在,仿若永恒不息的空间,由无穷无尽的空间组构而成,蕴藏难以理解的力量,降临之时,也令周围混流域犹如孱弱不堪的玩具,通通破碎,一一崩塌。

塌陷,天昏地暗。

坍缩,恐怖无极。

不息,不止,不停永无凝滞的塌缩,进行的同时,这位莫名存在也睁开了一只血红颜色的独目,渊深如海,渲染不可莫测的至高至强之威严。

“有趣。”

“继承了厘庞遗留的幸运儿。”

这只血红独目,弥漫戏谑,正是空间法则源祖。

空间与时间的概念仿似混淆不堪,物质与能量的存在好似崩溃不存,混流域彻底沦落虚无空间,凝固不动!

“银笃尼西崖?”

方成却开口一乐,漠然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你了。”

呵呵。

银笃尼西崖微微一笑,眼里满是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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