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子回头看了看我,摇了摇头,这是代表它在欢迎我。它身边的人背对门站着,还是像以前一样,穿着白色宽松的长袖衣衫,米黄色的裤子,栗色的头发,瘦瘦高高的,那般熟悉,又让我那般担忧,真的怕这是一个梦,稍微一晃就散了。

我不敢说话,怕惊醒,就这样站着,贪婪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握着刷子的手有些苍白,骨节分明,空气就在沉默中渐渐凝住了,挨在锥子身上的刷子缓缓滑下来,轻响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未等他回头,已经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温暖的心跳声就这样近的贴着耳朵,我真的很想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掉下来。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衫,我忍着不哭出声,他也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拦在他身前的双手被轻轻握住,他手心温暖的温度才终于传向了我,他没有回头,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锥子用鼻子凑过来闻了闻我,打了个响鼻。

“桃子,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只有我知道这其中的分量,我们险些天人永隔,这一刻我真的有些庆幸我不是甜甜,否则兴许米勒即便回来,也再见不到我了。

我胶皮糖一样的粘在他身上,真的怕稍有不慎他就又消失了,我来的路上想好了,是要怨怪他几句的,怪他有事不肯和我一起扛,怪他在订婚宴上对我说那么狠的话,怪他擅作主张的留下我一个人

可现在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想这样紧紧的抱着他,再也不松手。

“让我抱抱你。”米勒的声音很轻,我耳朵贴着他的身躯,听的特别清楚,我抬起头,他回头望着我,看到他脸的一瞬间,我的眼泪又一次崩溃决堤。

米勒哭了,他脸上也都是泪痕,都说女人的眼泪可以迅速化了男人的心,男人的眼泪又何尝不是,只因为太过在乎,所以眼泪变的无比熨烫。

眼泪之下,他在笑,不多说任何一句话,只是轻轻的将我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摸着我的头发,像是也在确认,这不是梦。

“不想骂我几句么?”许久之后他问我,我一动不动,伸手想掐他,可是摸到他很明显的肋骨,又停了下来,米勒瘦了,瘦的很厉害。

“瘦成这个样子”我一开口就是哭腔,可我自己也没办法控制,他控制不住的笑起来:“治病总是需要消耗脂肪的。”

“你有个毛线的病!”我假装嗔怒,他将我抱的更紧,脸颊摩挲着我的头发说:“思念成疾。”

我是真的很想打他,可我舍不得,就这样无休止的哭,他不在以后我眼泪并不多,这一次真真流了个痛快,米勒的吻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下来,落在每一滴眼泪上,最终定格在我的唇间。

我以前不相信两个人能抱在一起直到天黑的,可我现在信了,遇到心心念想黏着的人,就是这样一直拥抱着到天长地久可能都不会觉得腻。米勒的锁骨明显了,靠在上面很硬,可我就是很迷恋这样的感觉。

他也就任由我这样靠着,偶尔和我说几句话,无外乎想我,还有轻声呢喃的爱我。

耳语一般的爱,听的我浑身骨头都软了。

“我以为你会和我生气,发脾气,就像以前一样,我都做好准备了。当然,我也想过你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小猫一样的靠着我,一动不动,但我总觉得不切实际。”米勒说。

我知道这不像我,可我还哪里有心情发脾气,我真的怕如果我对他发脾气,他就又不见了,想到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只剩下掉眼泪,再坚强的女人,遇到一个真的能住进她心里的男人,就会变的再也不吝啬眼泪。

“桃子,对不起。”米勒对我说。

“说你爱我。”我委屈,但我也会耍无赖,米勒闷声笑,抱着我一遍一遍的说他爱我。

我不喜欢听他对我说对不起,若是他刚刚离开的时候对我说对不起,我可能还会觉得那是应该的,可知道他可能得了不治之症以后,我所求不过是他能健康的活着。

如今,愿望实现了,我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只能感谢上苍,把米勒还给我了。

人的一生太短,能相守的日子不多,在能爱着的时候就不遗余力的去爱,任何的争吵,冷战,都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锥子都有些受不了我们了,躲去一边小憩,米勒捏着我的鼻子问:“马舍味道重,熏成两个臭蛋怎么办?”

“鼻子不通气,闻不着。”我赖在他怀里,他又笑,我确实鼻子不通气,哭成这样鼻子早就罢工了。

米勒拉着我的手带我出了马舍,用纸巾帮我捏住鼻子,我醒了半天。把用完的纸巾捏了一团塞给他了,他也不在意,直接装裤兜里了。

阳光甚好,所有阴霾的心情都被照通透了,我抬头望着蓝天,心里默默的说着感激的话语,米勒就在我身边站着,将我搂在怀里,我们之间交谈并不多,可我知道,这就是一切。

我中有他,他中有我。再也不分开。

“回去吧。要晒黑了。”他依然拉着我的手,我走了几步停下来,问他:“你会不会明天又消失不见了?”

米勒看着我说:“不会,桃子,再也不会了。”

我是不相信的,怀疑的看着他:“订婚前你也给我立过这样的,可是很快你就不见了。”

“这一次真的不会了,相信我。”米勒说着拍了拍胸口,又把衣服掀起来给我看了看他的肚子说:“看,腹肌练出来了,现在比以前还要健康。”

我真的很想踹他一脚。

别墅我很久没来过了,伤心地,就算是名义上属于我的,我也不愿意来,米勒开了门带我进屋,倒是没有想象中的落灰,桌子上还摆着水果,看来他知道我一定会来。

米勒对我说:“作为这里的女主人,你一点儿也不靠谱,老公回来了一进门只能吃土,沙发上落了一层灰。”

我瞪了他一眼,捏了个苹果塞他嘴里,小声说了一句该。

他拍了我脑袋一下说:“本性到底还是显露出来了。”

我故意不理他,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又特别委屈的嗔道:“你不是不让我找你,干嘛不干脆一直都别让我找你?”

米勒笑着对我解释:“天知道我有多想立刻见到你,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我不能稳定下来耐心给你解释的时候,我只能选择等待,其实,我刚从荷兰回来。”

荷兰?他去荷兰干什么?我望着他,米勒笑着对我说:“去了解屈瑾天的一些绝对不愿意公布于众的事情。”

看来米勒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屈瑾天捣鬼了,刚刚可以不再被那个恶魔打扰,我是真的有些怕了,我对他说:“米勒,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屈瑾天已经对我们没有威胁了。”

米勒笑,将我拉在怀里说:“停不了,他惹怒了我奶奶。”

我惊讶的看着他,米勒满脸温柔的低头看着我说:“你老公也不是能让别人随意欺负蹂躏了去的。”

我故意骂他:“不长脑子,说你生病就信”

米勒宠溺的抱着我说:“我那段时间确实肠胃很不好,去美国复诊后一开始医生也觉得我可能真的是克罗恩,直到病情出现了明显的好转,又反复化验检测了很多次,很多知名医生一起联合会诊,才排除了可能性。”

虽然他说的很简单,可我能想到当米勒在国内被确诊时候的感觉。他能够去荷兰也是因为那里在治疗克罗恩症的时候有比较大的突破,而最终去了美国,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一直都没有放弃自己。

我低着头,心里很不舒服的说:“以后我也生病,我也不告诉你,找个没人的地方病死”

“不许胡说。”米勒吻住了我的嘴,直到我再也不能说话,他才松开。

我眨眼看着他,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怕,他是真的怕我说的那句话,他就是这样,不管我说的什么,他都一定会当真的。

没必要纠缠过去,只需要珍惜未来。我靠在米勒肩膀上,不再说话,因为太幸福,也不会再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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