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刚踩上木板,便听见“咯吱”一声,心中一颤,真是担心马车行至路中便分崩离析。

侍墨侍砚两人见如此情景,待自家主子上车后,便退身跟在马车身后。

天意审视着破败的车内,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在孙立平面前的痴傻不知人间世故,她冷冷一笑,众所皆知,荀家嫡长女痴傻不受绍平公主喜爱,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定王府存心是想和她的继母同个鼻孔出气吗?人间无道,否则为何所有人总要和两个傻子过不去?

她见季初色不管到哪里都是一脸安然发呆的模样,觉得两个人份的耻辱却只有她一人担着,她觉得这担子更重了。

她朝季初色幽幽叹了口气,“美人,这真是一次寒酸的回门啊!二妹肯定笑得不见后槽牙,而三妹呢,估计也在心里偷着乐吧!”

被点到名的季初色,只是扬着下巴赏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

天意失笑,这人还在记恨着她昨晚强抢他床铺的事!天意发现跟在季初色身边,她变得无赖了!

“娘,这马好丑啊!这马车也好破旧哦!他们是不是很穷啊,连马车都买不起?”一小孩摇着手中的拨浪鼓,一脸好奇地问。

小孩身边的妇人看了眼马车,露出同情的神情,她教诲自己的儿子,“小宝,你以后要好好读书,才能挣钱,才能坐好的马车,不然就要像这家主人骑老马,坐破车。”

“小宝明白了,小宝会以此为训的。”小孩一脸正经。

老马走的很慢,所以这对母子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车内。

天意顿时哭丧着脸,“美人,我们居然被嫌弃了!”

只见美人这次连个眼神都没有赏她一眼。

马车一路“咯吱咯吱”直到将军府,天意有点庆幸定王府和将军府之间只隔了三条街,否则以着这马儿的速度,说什么也要到日薄西山才到达。

侍墨侍砚扶着天意下马车,而季初色则是自己走下来。

天意站定,看着冷清的府门,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她一点也不意外。

林嬷嬷等在门口,看到大小姐从那辆寒酸的马车上下来,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躬身道,“大小姐,大姑爷,夫人已经在主院里等候多时了,两位主子快进去吧!”

这林嬷嬷是继母身边的心腹,但为人尚可,虽不曾对她落井下石过,但也不曾雪中送炭过。

一行人慢慢朝主院走去,一路上,天意便见到三日前的红绸喜字早已不见踪影,她暗叹,她这位继母到底是有多不待见她?似乎巴不得整个将军府都不留她的痕迹!

天意撇头看向身侧的人,除了对这陌生的地方有点困惑,依然是安然无害的模样。

主院到了,天意依然蹦蹦跳跳,见到继母的一刻,满心欢喜,“母亲,天意好想你!”

“嗯,已经嫁为人妇了,举止不可再这般轻浮。”

绍平公主难得对天意这般和颜悦色,天意乍一听,还以为她中了邪。

把心头刺拔出,对绍平公主来说,怎么能不痛快?既然已经是嫁出去的人,她也没有必要再时时刻刻警惕着。

“大姐还是没羞没臊,再怎么嫁为人妇,还是依然改不了愚蠢的脑子。”荀韵诗不出意料地嘲讽。

你也是,再怎么装扮,还是改不了这狗眼看人低的性子。

天意似乎没听到二妹夹枪带棒的话,一脸欣然地道,“二妹,三妹,天意也好想你们!”

荀韵诗冷哼撇头,而天意注意到在她一进门后都没有出过声的三妹,此时正含羞带怯地盯着她的美人看,脸颊微红,双眸含情,活脱脱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

天意在心中冷笑,莫怪她那走一步要看三步的三妹就算是冒着弑姐这个天下难容的罪名也要致她于死地,原来是动了芳心,难不成想借着她身死完成不了赐婚,取而代之吗?这也不是没有前例,只是她的计策落空了,想必现在她应该很怨恨自己吧!

将门的女子都有一股血性,就算柔弱如荀韵画,也有着杀伐果断的决心,天意不由纳闷,为啥她身上就没有,否则就不是投几只老鼠蟑螂那么简单的事了。

绍平公主也注意到了三女儿的不对劲,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所有人都被惊得直看向她,她严厉地盯着三女儿一眼,直到她不情愿地低下头,才又恢复了常态,笑着看向季初色。

“这是定王爷的嫡长子初,长得确实很可人,怪不得云家小子那时候追在你身后跑,原来真的是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可人?倾国倾城?这不是夸女子的词?还有这云家小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下人们一听到这事都掩唇偷笑,天意心中不解,回头要让侍砚侍墨好好探听下这事,不过她在心里清楚,她的继母就像不待见她一样,也同样不待见季初色,因为她没有错过继母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

“夫人,到了午饭时辰了,是否要上菜?”林嬷嬷上前问道。

“上菜吧。”绍平公主回道。

菜肴一一被端上桌,众人要落座,却听绍平公主道,“画儿,坐娘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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